印象里意气风发的慷慨少年，在时光的磋磨下还是成了唯利是图的商人。

13

当晚，我意外接到了周遇安的电话。

他像是喝醉了，声音混沌又嘶哑，重重复复地跟我道歉。

他从未这样跟我坦白。

小时候，因为我发育晚，长得矮小，街坊邻居的小朋友都不愿与我玩，周遇安担心跟我玩受到嘲笑，所以一直极力跟我撇清关系。

中学时，我家和他家的贫富差距渐显，他为了照顾自己可悲的自尊心，更是对我疏离。

后来大学，周遇安为了尽快摆脱原生家庭和朋友创立了公司，没日没夜地写代码，拉投资，我守在他身边，却依旧还是没被他放在人生规划里的人。

直至

「吴彤，大四那年，你在酒局上毫不犹豫地替我挡酒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闯出一番天地后，和你试试看。」

「我没想到你会选择牺牲自己也要保住我……我抱着鲜血淋漓的你的时候，感觉世界都要塌了……我不是不爱你，我只是，吴彤，我只是从未有人教过我怎么爱一个人，后来我甚至要感谢那场意外，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你的家人怎么会松口让你嫁给我，我能以什么理由娶你？」

「吴彤，彤彤，对不起……我知道有些路一旦走错，就没有回头路了，是我对不起你，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我深吸了口气，终于听到自己开口：「周遇安，我是放弃你了，不是原谅你。」

我们都还有相对漫长的一生，需要进行无数次断舍离。

我在 29 岁的尽头，和记忆里最浓墨重彩的少年，终于勇敢挥手说再见。

14

番外：周遇安视角

我将大部分的可移动资产都划给了吴彤，我知道这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我只是这么做能让自己舒坦一些。

分道扬镳的路口，我还是叫住了她。

我忍着泪，向她微微鞠了一躬，郑重道：「对不起，吴彤。」

她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沉默转身上了车。

我看着扬尘而去的车子，明白吴彤与我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和吴彤分开后很久，我还是会恍，以为我们还未曾分开。

接受采访的时候，「我的太太吴彤」几个字好几次差点说出口。

但我知道，不能。

这是我该给吴彤的最基本的自由与放手。

我一直都知道，她就算不是我的太太，以她坚韧的性子，假以时日也会重新发光发亮。

但我的自私，还是让我忍不住将她据为己有, 没想到就此盖住了她的光。

爱是常觉亏欠。

当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我才意识到，或许，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爱上了吴彤。

我总担心给她的不够多, 又担心我的给予是负担。

简单的一个生日礼物、一场约会, 乃至一顿普通的家宴, 我都要悄悄排练好多次, 害怕吴彤不满意，害怕吴彤会多想。

但我可悲地发现，我逐渐爱上吴彤的时候, 她正在逐渐放弃我。

她收起张扬肆意的性子，变成面面俱到的周太太, 却像是戴了个面具，连对我，都不再是自然而真实的。

苏怡是竞争对手派来的, 他们想抓住我的把柄，只是谁也没想到苏怡会违反合约偷偷跑到国外将孩子生下来。

她看到我钱夹里我和吴彤的合照, 冷笑：「爱人如养花，你要是真的爱她, 她怎么会跟你结婚的这几年愈发暗淡？你打着丁克的旗号, 却不去结扎, 反倒是让我有了可乘之机，周遇安, 你的爱不过如此。」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