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时半会还过不来,要不我送你回去?”
芝麻犹犹豫豫,最后是云生恐吓他说天快黑了,才上车。
其实朝霞镇不大,也没什么坏人,孩子三四岁就到处打滚、走街串巷。
只是芝麻是这里少有的单亲家庭,所以大家或多或少会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小孩子不懂事却敏感,时间长了,性格就变得内向胆小。
云生自小在这里长大,惯有孩子王的名号,深知她大大咧咧但是心地善良,芝麻这才敢跟她走。
回芝麻家有一片稻田,小路窄且陡,云生便下来,推着车往前走。
芝麻背着个小书包,始终垂着头。
云生知道他这是在为阿爸失约而伤心。
但是讨生活嘛,哪有那么容易的。
张伯伯当爹又当妈,很多事情顾得上东就顾不上西。
可云生不会把这些话拿出来跟芝麻说。
因为这太残忍了。
大人的抉择和身不由己都不该让孩子分担。
她轻声开口问:“这几天上课感觉怎么样,还开心吗?”
芝麻很轻地点点头。
“开心。”他小声说,“因为平时暑假白天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在家,去上课的话就有很多同学和我一起。”
云生眉心一跳。
“那有没有学到什么东西?”
“有,我不仅知道了飞机是怎么飞的,还知道了飞机是谁发明的。”
嗯?
云生眨眨眼。
“祁老师告诉你的吗?”
“嗯。”
“他单独告诉你的?”
“不是。他在课上说的。”
云生继续眨眼,她去祁言川的课可没听到除了英语以外的内容。
芝麻说:“祁老师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教我们读英语,如果讲完了内容,还没下课的话,他就会和我们说些别的内容。”
“别的内容?比如飞机吗?”
“不止飞机,还有坦克,导弹,航母,卫星,原子弹……”
云生抿了抿唇,被震惊得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人,真是神通广大。
幼稚鬼
而神通广大的祁老师,现在正在饭馆里接受着各类美酒佳肴的投喂。
这群官员和商人只要聚在一起,吃喝都是前菜,谈事情才是正宴。
觥筹交错的时候开个半真半假的玩笑,探听一下言下之意,索要一个继续发展的承诺,再用无数谄媚和奉承去掩盖掉真实意图才算完。
每天晚饭都要吃到八九点,祁言川没那么多时间。
他父亲是有意让他领略各种阶级的酒桌文化,是以再如何找借口逃脱,隔三差五总得来一次。
这里的人没那么有腔调,上的基本都是白酒,祁言川当着众人的面喝下一杯,顶着一张瞬间红透的脸道歉,然后告辞。
未掩上的门后传来他们唏嘘的声音,走人说虎父无犬子,也有人说说将来当是可用之才,继承衣钵。
七嘴八舌。
祁言川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
县长安排他们住在朝霞镇最好的酒店。
虽是最好,其实也不过是精装版民宿。
坐落在云城和小镇的交界,一座桥的距离。
每逢周日,祁言川都能从楼上的落地窗看见镇上的居民们前来赶集。
夏日初升的旭日会将桥下的湖面染成金色,光晕盛大得令人头晕目眩,人们的笑脸和吆喝却清晰可感。
他总是静静地站,静静地看,偶尔会到集市上买一点小东西,充当课堂上奖励学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