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察队给予了准确数据和可行性分析以后,便决定大刀阔斧地收购土地,想尽可能在马路修缮完成之前,在这里建立起一个炼金乐园。
大自然和历史古迹没办法开口拒绝,但是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群众却可以。
派去协商的专业团队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会在被划为重中之重的区域一直碰壁。
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是否已经达成了一致,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卖掉自己的房子。
无论合同上陆续增加多少条有利款项,那些原住民都铁了心不肯点头。
“昨天晚上双方起了争执,动起手来,现在好几个人都躺在医院里。”
尽管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但是其中也不乏对方的挑衅。
一张嘴巴说我是为了家乡,为了历史。
另一张嘴巴说我是为了未来,为了文化。
雨幕里彼此的眼睛好像都被糊住,只能看得到自己的利益和委顿。
任由雷声如何劈开殴打成团的躯体,也仍似山林野兽般不断进攻、拉扯。
当时围观的人众多,消息传出去就收不回来,一时激起民愤。
今天一早若不是县长亲自来接,在门口向众人担保,那群商人怕是连门都出不去。
远在京都的高层们很快收到风声,只可惜紧急公关这种方式放在相对原始的生存环境下,能够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祁言川听完,脸色凝重。
他父亲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拍拍他的手。
“你自己注意安全。”
“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但是我想镇上有不少人知道你是我的儿子。”
祁言川更关心:“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外面的人只知道祁治林是这次前来考察的领头,却不知道他还是成荣集团的掌权人。
任由底下的员工和远在天边的公司高层如何叫嚣、商讨对策,事情的最终走向其实都只在他父亲一念之间。
祁治林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他闭上眼睛,指尖点着膝盖。
祁言川便知道,他不能再问下去了。
云生是隔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因为阿爸吃完早饭以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穿上已经被油漆沾染得花绿的工作服,而是换了一件整洁的短袖。
她便多嘴问了一句,要去哪里。
阿妈瞪了她一眼,想让她闭上八卦的嘴。
可丈夫已经回答:“去医院。”
云生很紧张:“阿爸你生病了吗?”
“朋友受伤了。”
“是谁?陈叔叔还是张叔叔?”
“桥头李工。”
“怎么受伤的?在工地受伤的吗?严不严重啊?阿爸你有没有事?”
阿爸没再答了。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抽出两张五十块钱的纸币,丢到桌子上,下巴抬了抬。
阿妈便立刻明白,把钱卷起来收进口袋里,让他放心去。
云生一头雾水。
阿爸出门了,却不是骑摩托车。
家门口开来一辆小型货车,拉开门,里面坐满了工地上的工友。
几个人还冲抬头张望的云生打了个招呼,云生挥挥手当作回应。
车子开走了,她又缠着洗碗的阿妈问。
阿妈受不了她蚊子似的嗡嗡叫,主要还是想到丈夫并不避讳的态度,索性和她说了。
“要死人了!那群黑心肝的小人,为了抢我们的地,连打人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你爸昨晚和今早都是去开会呢,被外地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得想办法还手?”
“那阿爸给你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