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茹栩从来不知道他还会做饭。

厉明雯并不要求孩子掌握这些花钱就能得到顶级服务的技能，即便她是女孩子。所以厉茹栩长这么大，别说做饭，连打开冰箱这种小事都做的很少。

“你在外面上学经常自己做饭吗？”

“偶尔。”

她一边吃一边惊讶：“厨艺这么好。”

“天生的。”

“……”厉茹栩抿下唇，“那你以前放假的时候怎么不自己做饭？我爸那些食谱那么难吃。”

祁言川看了她一眼，道破：“其实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做饭给你吃？”

“我现在已经改掉‘地球围着我转’这个毛病了，所以请你也不要再提了好吗？”

祁言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的。”

吃到一半，他突然说：“我后天走了。”

厉茹栩正好在喝水，被呛到：“去哪里？”

“求职。”

“咳咳咳。”

厉茹栩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其实当年除了改姓的事情，更让厉明雯狠下心来和他断绝关系的另一个原因是，祁言川退学了。

当年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仍然能够考上名校的儿子，一直是厉明雯不挂在嘴边的骄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祁言川是满足过她的期待的。

她已经替他规划好了以后的路途，就等着他毕业。然而在即将迎来胜利之际，祁言川却扯了一个极其荒唐的理由，退学了。

厉明雯当即订票飞去找他算账，却只能站在人去楼空的公寓里，暴跳如雷地徘徊。

后来还是从章迎口中得知，祁言川虽然退学了，但还在继续读书。

“哥哥现在在加拿大学中医，说是以后想当医生呢。”

一向听话的绵羊突然跳出了栅栏，这对于羊圈里的另一只羊来说，简直是毛骨悚然厉茹栩从来不知道，人还能这样活。

“你以后是打算留在京都工作么？”

从回忆中抽身，厉茹栩摁捺着兴奋问他。

祁言川却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去哪里？”

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随心所欲到厉茹栩叹为观止。她以为这些年接过那么多落下的炸弹，她的承受阈值足以迎接祁言川的所有答案。

但显然，她高看了自己，也小瞧了她哥哥对自由的向往程度。

*

莫灵难得回国，莫羽帮忙攒了个局大家聚一聚。在朋友圈看到周词琛游玩归来的动态，便也邀请了他。

聚会那天晚上周公子姗姗来迟，黑着一张面孔落座，不知道谁得罪他了。

陈之炆最不怕死，上去抱他，“干嘛？难得见一次，你还给我们脸色看。”

莫灵附和道：“就是就是。”

周词琛不说话，点了根烟坐着沉默。

问又不说，谁也不惯着他。

莫灵拍了拍莫羽手背，道：“我教你们玩一个新游戏，输的人罚酒。”

围着坐的人纷纷响应。

酒过三巡，莫羽累了，钻进周词琛待着的那个角落里。

她问：“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深沉也装够了，烟也抽了，总该说了吧。

周词琛答：“没遇上事，遇上人了。”

“谁？”

问出这个字的时候，莫羽的心跳蹦得非常非常快。

这么多年，这么多日夜，他们都在等这个瞬间。

是他吗？会是他吗？

当周词琛说出祁言川这三个字的时候，坐在对面的陈之炆摔碎了一个酒杯。

莫羽瘫坐下来，很奇怪，她心里的石头反而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