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黑色的、被掩盖的天空。

而如今他站在原地，迅速拔高的身体已经能够忽略他人的遮挡，甚至可以越过他们的头颅，将这个世界看清楚。

然而，祁言川很明白，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仍在被托举着。

热闹一时之间挥散不去，尽管不属于他，他也不再伤心难过。反而有种置身事外的淡然，拿出手机，录了一段视频给云生发去。

“新年快乐。”

她难得回的很快：“为什么又祝我新年快乐？”

他想起她信中字词言语间几乎要溢出来的“谢谢”，回道：“因为是真的希望你快乐。”

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说，“你也是。”

沉默了一分钟，应该是在看他发的视频。

云生突然问：“祁言川，你现在快乐吗？”

祁言川心想，会有谁在收到对方发来的烟花视频以后，去揣测这看似绚烂夺目、热烈温馨的场景背后的拍摄者是不开心的？

他很想说服自己，是他们心有灵犀。

但祁言川知道，不是的。他们的心情几乎没有交织过。

所有云生能够推开的门，都是她误打误撞。

都是她真心实意地怀着对自己的担心、期盼和动容而来。

而他要的也从来不是什么灵魂伴侣。

他只是想要一点真心，一点只属于他的，与他人无关的真心。

所以他愿意为云生的真挚敞开他最柔软的部分。

他不害怕她看到自己的伤口。

他说，“我不快乐。”

命运的偏爱

话一出口，祁言川就有些后悔了。

不是后悔告诉她真正的那一面自己，而是害怕她会为此而感到有负担。

云城距离京都约有三千公里，然而时间和路途都不是问题，是选择的问题。他选择了在她阖家团圆的时候说了这种话，而云生甚至没有选择她不能来、很难来，跨越千山万水只为见一面的关系也并不是他们现在的关系。

祁言川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相信在她那里这段被称之为“友谊”的陪伴能够让她竭尽全力地付出。

可也是因为相信，他设身处地地去想一想，发现连自己都不愿意她选下除家人以外的选项。

做做梦也好。他想，他很久都没有愿望了，难得奢侈一下，不过分的。

那边沉默了很久，备注和正在输入中在对话框上不断变换，可是过了几分钟，云生一句话都没有发过来。

他以为她在编辑鼓励的话，实际上云生已经偷偷溜出来了。

她反反复复地看那个视频，发现祁言川发来的烟花和她正在看的，是同一片天空。只是位置不同，她这里是发射点，而他应该就在不远处。

原本激动的心情在看到那句委屈巴巴的“我不快乐”之后，云生想都没想就冲出来了，沿着路道无头苍蝇似的跑了一段，她才喘着气感慨：这里真是太大了。

她掏出手机，编辑来编辑去，心跳还是平静不下来。

她问：“你在哪里？”

“要来找我么？”他发了个表情包，应该是觉得她在开玩笑，于是很快发了定位过来，“这里。”

“难得回来一趟，你别躲在后面玩手机。”

略带严厉的女声从前方响起，是厉明雯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不知道观察了他多久，才开口批评。

声音不大，但是还是惹得外公外婆瞥来打量的目光。

祁言川嗯了一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烟花还在放，厉茹栩开心得要命，在章迎的肩膀上晃来晃去，厉明雯说了她好几次也没有用，只好伸手握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