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临到门前,她突然想起来,“有空去去你奶家,找找你陈力,就说我找他有事。”

今天陈力出现的太偶然,那几句话说的,若非提前知道点什么,绝说不出来。她得好好问问。

陈荣寄出信件后,一路思绪纷乱的来到学校,刚进门就被赵向东拉着往外跑,“干嘛?”

“吃油条去不去?”

“有钱了?”

“那当然,我现在有生财之道。”赵向东得意洋洋,拍了拍衣兜。

陈荣抿了抿嘴唇,“我还要上课。”

“上什么课呀,班里 都没几个人了,这玩意学了也没用,走了。”

现在已经四月,马上初中毕业。如今这情势,也不能考大学,高中上不上也没什么用,许多人已经不来了,只等来拿毕业证。

家中有门路,能找到工作的,也都去上岗,自然也就不来了。

还有,那些拿到推荐信,确定能去上高中,也不用来。

只有像陈荣这般,找不到工作,也没上高中路子,又不想在家待着,怕被当无业游民安排下乡,才日复一日的来学校,美名其曰学生。

陈荣低着头,连好不容易吃上的油条都不香了。

赵向东正在滔滔不绝的分享他的来钱之道,自从上回讹了孟良洲一回后,他后来一缺钱就去堵人,一缺钱就去堵人,到现在,已经从孟良洲身上又抠出七八块来。

“…就是这人,实在挺穷,每次就那么一两块,这软饭吃的,真彻底。”他摇着头,语气间充满鄙夷,这时才发现陈荣的低落。

“怎么了,荣荣?”

陈荣叹口气,“我妈说,要是我上不了市一中,就让我下乡去。”

“啊?”下乡了,他们还怎么见面?

“就非得市一中,别的不行?”市里还有其他高中,随便找一个就行了呗,反正都一样。

现在都不能升学,连上大学都是推荐,高中又有什么区别。

“上高中要审查,家中政治成分,大家基本上都没问题,就是我思想劳动可能不过关。”

陈荣以前老是在劳动课时,偷跑出去玩。同学们平时加入红卫兵小队,她因为懒也没去。这些要算,都是表现不积极。

肯定不够格分配去上高中。

她都快愁死了,自从母亲下了任务后,她晚上做梦都在想法子。

上次三姐的工作宁可卖了,也没想过她。如今妈费心费力,先给远在天边的四哥找工作,也不想着她。

她就是那地里的小白菜,别说可怜了,连个搭理的人都没有。

“诶诶诶,你别哭啊!”赵向东手忙脚乱的去摸手帕,可他一向嫌弃那是小姑娘玩意,不爱带,如今什么都没,只能扯了袖子给陈荣擦。

还不敢离太近,怕街上从哪冒出来个红卫兵抓作风,只草草为她抹了下,赶紧分开。

“要不你跟我一块去铁路学院算了。”

陈荣摇头,她早就想过了。可铁路学校都是铁道系统内部职工子弟学校,外人想进,一样不容易。

赵向东是因为家离二中特别近,才在这里上了学。若非如此,他能直接从铁路小学,铁路中学,铁路学院一路直升,毕业直接进铁道工作。

这一切,都源于赵父是铁路里的人。

人家有个好爹,自己又能靠得住谁?

赵向东挠头,“等我回去打听打听,肯定会解决的。”

陈荣低头没说话,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当然,她也不会,将希望都寄托在赵向东身上,任何时候,都得两手准备。

今天该去家具厂领陈有国工资了,但杨兰英今天很忙,最近他们厂里有军装单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