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抵达家属院,匆忙而来并未来得及备好家中钥匙,他穿过基地直奔三院欲先找母亲。就在医院大楼下,他看到景妈和一西装革履的陌生男性相对而立,第一反应那人只是工作关系患者家属亦或其他,身为副院长日常社交总比普通医生多些。宋丛放缓脚步,他想若他们谈话即将结束便上前打声招呼,若不见终止架势那就不做打扰绕开走过去。

正这样打算着,只见那中年男性从手中的礼品袋中取出一条驼色披肩,隔一段距离,宋丛听不到对话,可却清清楚楚看到那人将披肩径直圈到景妈身上他正以超过社交距离的方式赠送一件礼物。

景妈没有躲闪,她顺着他的手将披肩扣紧些。公/众/号/:/推/书/日/记/本

宋丛疾步走进三院大楼。

再明晰不过,绝不是工作关系。

那人看上去与父母同龄,样貌未仔细端详,大概可算得上一位精神的普通人。也就是说,景妈要重新开始了。

这种想法在见到母亲后得以证实。宋妈在一个避人的角落处告诉他,“老刘是你爸同学的朋友,做钢材生意。前妻是澳门人,适应不了咱们这里的生活孩子十岁时就带着回澳门了。前几年你爸组局介绍你林阿姨他们认识,情况彼此都知道,慢慢接触下来两个人都有意向前,可能碍着栖迟你林阿姨一直没表态。”

宋丛一向宽厚,听得这话点点头,“倒也该往前走了。”

“老刘我接触过,是老实人。你爸也侧面打听过,离婚之后一直忙着生意,本本分分,算得上儒商。”宋妈仰头看看儿子,“你景叔走了这么多年,你们小的一转眼也都大了,该理解的事应该能用成人的角度理解,对吧?”

“妈。”宋丛蹲下来把住轮椅扶手,“我当然能理解,可栖迟毕竟……”

“所以啊,你知道了就得点拨点拨他。”宋妈叹气,“你林阿姨多辛苦啊,医院大大小小一摊子杂事,栖迟常年在外地赶上忙个把月都回不来一次,当妈的希望你们小的好,问少了担心问多了又怕扰了你们怕你们烦,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各方面都妥善能聊得来的人,闷着不说的顾虑还能有谁?”

宋丛沉默。

他只是觉得,自己也好,杜漫、栖迟、欢尔也好,他们似乎都太自私了。

只活在那一方天地中,关心的总是前途事业、情感走向、朋友喜乐、有关自我周身的一切一切,他们太习惯于将最少的关心分与最亲爱的家人们。

“我知道了。”宋丛虽这样说,心里却对如何点拨景栖迟完全没谱这并非他擅长领域,况且从小亲如兄弟,他很担心这件事会刺伤对方,越亲近的关系往往越难决断。

“快回去吧,别耽误你的事。”宋妈仔细叮咛,“钥匙放家里就行,下班我和你爸一起回去。该拿的都拿好,明天开车务必小心。”

“妈,过段时间我带个朋友回来。”宋丛推轮椅送母亲回办公室,“让你们见见,互相认识一下。”

这是突然间升起的念头,不假思索便说出来了。换做以往宋丛绝不会这样做他会提前铺垫一些细节,敲定两方时间,设想可能发生的情况,直到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才安排接下来具体会面事宜。他发现自己似乎变了些,省去不必要的计划,亦开始尊重那些偶尔燃起的冲动。

一如此刻,他已经清楚父母虽不提起却无时不在的关心,他想让他们少一分挂念。

“朋友要来家里呀。”宋妈早已从儿子的表情中参透一二,“好啊,我做几个拿手菜,保准不给你丢面。”

宋丛笑,“我这面子您可得给我把住。”

“怎么认识的?”

“就同学。”

“大学同学?”

“高中大学都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