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晃晃手中的弹弓,与他道别,这便要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
孰料一转身,便瞧见了一个可怕的人。
对方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冷脸,抱臂,眼神锋利。
沈悠然被他吓了一跳:“青见,你怎么过来了?”
他一贯没什么情绪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十分直接:“少夫人让青禾骗我,瞒着我偷偷溜出来,就是为了见那个人?”
“别乱猜,我出来是为了给小鱼上香,与他不过只是偶遇罢了……”
“那少夫人手中的弹弓是何人所赠?”
“我自己买的。”
“少夫人什么时候喜欢玩弹弓了?”
“我现在开始喜欢,不行吗?”
他便不再说话了,默默地跟在她和丹若身后,待她们上了马车之后,他便策马在后面跟着。
沈悠然知晓他直来直去的性子,料想今日之事他一定会告诉裴怀瑾。
不过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与梁六郎并无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何况今日只是偶遇,日后说不定再也不会见到,裴怀瑾若是偏听偏信青见的话,她就跟他闹,晚上不叫他搂着自己睡……
日暮时,裴怀瑾下衙回府,听闻母亲有事找他,便先往海棠苑去了一趟,而后才回筠芝院。
余霞散绮,天光尚还明亮,沈悠然与两个丫鬟正在院子里玩弹弓,她们往玉兰树歧伸的枝干上坠了几颗铃铛,沈悠然拿着弹弓打铃铛,十次能有八次不中。
余光瞥见裴怀瑾进来了,青见随即迎了上去,与他小声说了些话。
就这么迫不及待告状她的?
她心思不专,手中的弹弓偏移了几分,这一次竟阴差阳错打到了铃铛。
“少夫人好厉害!”丹若与青禾十分捧场的拍手叫好。
“不想玩了……”沈悠然心情登时变得不好,把弹弓往丹若手里一放,“你帮我收好。”
裴怀瑾才听青见说完了话,便见方才还在兴致冲冲玩弹弓的人儿就一语不发地往房间走去,看起来似乎是在生闷气。
青见跟他说她今日果真偷偷溜出去玩了,他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先不高兴了。
沈悠然一个人默默回到房间,兀自坐在床上,心中猜想裴怀瑾肯定会相信青见的话,待会儿就要进来找她麻烦,以他那古板的性子,说不定又要让她抄《女诫》……
她才不要抄《女诫》!
裴怀瑾进来时,就看到她坐在床上,脸颊鼓鼓的,嘴巴噘得老高。
“我听青见说……”他才张口,便见床上那人儿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似的,砰的一下就炸了。
“我不抄!”
“……嗯?”
“你今晚不许搂着我睡!”
“……”这是哪儿跟哪儿?
“大不了就和离!”
“……”怎么又说这种话?
裴怀瑾最不喜她说这样的话,不由板起脸来:“不要无理取闹。”
“你怀疑我,还说我无理取闹,”沈悠然又气又委屈,梗着脖子解释了一句,“我和梁六郎只是偶遇,你爱信不信。”
裴怀瑾一愣:“梁六郎?”
梁六郎,听起来很熟悉。
他想起来了,镇护将军府的梁六郎,他从沈云姝的口中听过。
换亲那晚,他怀疑抢亲之事与新娘子接触外男有关,试探沈云姝时,沈云姝曾说过,她们姐妹二人成亲之前唯一一次接触外男,是她陪着沈悠然去大相国寺相看姻缘,而相看的那人,正是梁家六郎。
听她这话,她今日出去还见过梁六郎?
方才他进院子里的时候,青见过来向他请罪,说是白日里他没看好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