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
裴怀安扶她站稳后,便收回手来,想着将自己脸上的傩面具除去,可不待他将面具解下来,对方却似受惊的小鹿一般,转身就要跑。
他只好先放弃解开面具,再次伸手将人捉住,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方才挑中的磨喝乐塞给她:“你忘了拿这个。”
沈悠然面如涂丹,羞得只想快点消失在这个人面前:她方才竟然对着一个陌生男人撒娇,委实丢脸死了。
她挣脱着自己被箍住的手腕,推拒道:“谢谢,不过我不认识你,不能要你的东西。”
“小爷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对方执意给她,语气多了几分固执,“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沈悠然纵然看过许多话本子,知晓许多男女之间的故事,但大庭广众之下被陌生男子拉扯着,她一点也没有觉得像是话本子里描述的那般浪漫。
且她鲜少与外男接触,头一次碰见这种状况,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满脑子只想着找姐姐:“我姐姐有钱,我叫她过来把钱给你,你快放开我……”
她四处张望,寻找姐姐的身影,不妨幕篱下的轻纱被人拨开,她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你……”
方才惊鸿一瞥,只约莫瞧了个大概,不过这双眼睛他是记得的,只是这双眼睛不复方才的淡然,而是充满了惊恐和防备,带着几分无措,睫毛颤颤地看着他。
愈发我见犹怜。
他心底一悸,又得寸进尺地扯下了她的面纱。
一张绯红的小脸就这样毫无躲藏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漂亮。
对待漂亮的姑娘,裴怀安向来大方:“不必叫你姐姐过来,小爷我有的是钱,我既说送你,你安心收着就是……”
而然再如何大方,也改变不了他孟浪的行径,沈悠然羞恼于他的冒犯,又听他一口一个“小爷”,言语间尽是飞扬轻佻,想来是个轻嘴薄舌、浮浪不经的登徒子,愈发不敢要他的东西,万一被他缠上了……
于是狠狠地瞪着他,试图证明自己不是好招惹的:“都说了不要,你怎的听不懂人话……”
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转眸瞧去,凭着对方高大的身量和熟悉的衣着,辨析出对方是早上与她在天王殿后面相看过的梁家六郎。
因着相距有些远,她看不清楚梁六郎的表情,但却见他身边的梁夫人摇了摇头,与他说了些什么,母子两人便转身走了。
不难猜出,他们母子一定是误会了她与眼前这位男子的关系,以为她也是个云心水性的女人,才失望的离开了。她冤枉啊。
又气又恼之下,她使劲推开了眼前的男子,提着裙子飞快跑开了。
“哎你跑什么嘛?”裴怀安还未来得及问她的芳名呢,对方就跑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他掂了掂手中没有送出去的磨喝乐,虽有些遗憾,但也没再纠缠下去:罢了,有缘总会再见面的。
沈悠然跑到一棵悬挂着字画的大树后面,躲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去,见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没有追来,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而后又在人群中寻到了姐姐的身影,戴着幕篱的姐姐左右张望,轻纱随着她张望的动作波动着,显然也在找她这个妹妹。
沈悠然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没再瞧见那个登徒子的身影,才跑出去找姐姐。
“你去哪儿了,我方才……”沈云姝正要责备她乱跑,却被沈悠然打断话语。
“姐姐,我方才遇到登徒子了,这里不宜久待,我们快回家吧。”
沈云姝听着妹妹泫然欲泣的话音,俨然余惊未消,便也不再多言,字画也顾不得买了,拉着妹妹的手就往寺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