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身边的床榻一沉,沈悠然吸了一鼻子清爽好闻的沉水香。

婢子们迅速站做两排,依着先前礼官交代的流程,先将秤杆递到郎君手中。

裴怀瑾接过,伸到盖头下轻轻一挑,一张被揉红了眼角,胜似海棠醉日的娇美面容便呈现在他的面前。

嵌满了珍珠宝石的凤冠,衬着那张傅粉施朱的脸越发美艳精致,只是一双眼睛蒙着惺忪之意,带着几分茫然望着他,显出几分娇憨无措来。

半年前在虹桥上的惊鸿一瞥,与眼前的美娇娘重叠起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清润的声音落在沈悠然的耳中,如珠玉相撞,清冽好听。

沈悠然怔怔地看着对方:大姐姐诚不欺她,这位裴家七郎当真玉样容貌,清朗如松风水月,好看极了。

更难得他双目清明,沉静如水,丝毫不见浪荡轻浮之气。

先前在大相国寺的庙会上遇到时,他还是个油腔滑调的,没想到今日正经起来,竟也似谦谦君子一般。

沈悠然心中窃喜,身上的困意,倦怠,与白日里受过的惊吓一扫而光,喜滋滋地与对方喝了交杯酒,行了合髻礼。

甫一结束,便有婢子上前收拾床铺,另有两人拿上衣物,服侍她去净房沐浴。

因着晨起沐浴过,两人都未在此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裴怀瑾沐浴回来时,寝房中的婢子们都已经退下了,房中各处的灯烛已熄,只留桌案上一对龙凤喜烛,映照着床边纤秾合度的新妇。

洗净铅华的人儿露出水木清华的好肌骨来,少了几分瑰姿艳逸,多了几分玉软花柔,像一株沾着露水的铃兰花,静美不可方物。

她似乎对幔帐下的一根绳子很感兴趣,扯动间,外间不断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响。

“这个绳子是做什么用的?我方才问她们,她们只是笑,都不告诉我……”

她扭头问他,明眸皓齿的人儿被烛光照得愈发晶莹动人。

裴怀瑾走过去,拉着她一起坐下,将那根细绳从她手中解救出来,外间的铃铛声响随之戛然而止。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替她解惑:“叫水用的。”

15·弄错:嫂嫂?你怎么在我的新房里?

裴怀瑾向来是个克己复礼的人。

但今日是他的新婚之夜,妻子又如此娇美动人,委实不需要那份克制。

他将那只柔软的手握住,另一只手拨开她肩头如瀑的青丝,抚上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微微抬起。

那双眼眸太过清澈,睫毛颤颤,带着怯意,叫人怜惜。

虽已是夫妻,终究还不甚相熟,对于接下来的敦伦之礼,裴怀瑾客气地问她:“可以么?”

沈悠然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虽然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紧张起来,两只手无措地捏着衣角,涨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只带着水汽的大手,从她的脸颊滑落在纤巧的锁骨上,指尖泛着凉意,轻易就挑开了她的寝衣,沈悠然带着期盼与羞怯,由着他将自己按进了绛红的软衾之中……*

另一边,裴怀安终于从祖父的书房中逃出来。

今晚这亲事才成到一半,祖父的朱雀离飞之症又犯了,记忆忽而回到二十年前他给前太子当老师的时候,自个儿收拾了书箧,闹着要进宫给太子授课。

老爷子年纪大了,抱着书箧横冲直撞,下人们担心伤着他,不敢硬拦,父亲与伯父们挨个过去解释劝说,祖父却是谁的话也不听,父亲只好将刚拜过堂的他找来,让他去劝劝祖父。

裴怀安起初还纳闷:“祖父连你们的话都不听,能听我这个做孙子的吗?”

父亲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当年你祖父给前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