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若与自家姑娘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却也情同姐妹,见姑娘长睫颤颤,分明醒了,却犯懒不想起,干脆坐在床边,将姑娘直接扶了起来。

青禾适时递过来浸过水的温热帕子,丹若熟练地给姑娘擦了脸颊和额头,才见帕子下那薄薄的眼皮睁开,露出朝露一样的眼睛。

“我自己来吧。”沈悠然昏昏沉沉地从丹若手中拿过帕子,胡乱地往自己脸上抹了抹,白皙柔腻的皮肤被她这一番动作擦出了几分红,略带着丝丝疼痛,沈悠然这才清醒了几分。

而后从床上下来,打着哈欠由着两人帮自己穿衣。

衣服穿的是湖蓝色的素锦襦裙,清爽的颜色衬出碧玉年华的娇嫩容貌,又不会喧宾夺主,毕竟今日是大姐姐的主场。

衣履妥帖后,沈悠然让丹若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随云髻,簪了对嵌珍珠的玉簪,连脂粉也未施,素着一张脸便出了房门。

刚下过雨的庭院泛起清新的味道,沾着雨露的海棠花在枝头娇嫩嫩的开着,沈悠然方行至院中,便与前来寻她一起出门的大姐姐遇上了。

大姐姐今日穿了一件茶白色的褙子,里头配了淡茧黄的袔子与金缠枝蔷薇缎面百迭裙,盈盈走来时,身姿窈然,腰间环佩珊珊作响。平日里不爱调脂弄粉的她今日微施粉泽,淡扫蛾眉,让那张本就玉净花明的面容更加出尘。

姐妹俩原本生得有五分像,眼下一个丽雪红妆,一个素面朝天,倒看起来没那么像了。

沈悠然秀眸惺忪,挽过大姐姐的手臂歪在她的身上,嗅着姐姐身上好闻的暗香,黏黏糊糊地撒娇:“今日我起得这般早,待会儿回来还要补觉,上午的字和女红就先不练了好不好?”

“不好。”沈云姝宠溺又无奈地看了一眼赖在自己身上的妹妹,语重心长地劝,“若我这次姻缘成了,留在府中管教你的时日就不多了,你如今也十六岁了,如你这般大的姑娘,都开始学理账管家了,哪像你琴棋书画没一个拿出手的,女红也不会,还总想着躲懒……”

“可是我资质平平,朽木难雕,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难了。”

“谁说你是朽木?不过是小时候娘亲不在身边,爹爹对你疏于管教,才将你养成了这般。若是不能好好改正,日后你嫁了人是要受苦的……”

沈悠然不以为意:“爹爹是户部尚书,只要我不高嫁,谁敢给我苦吃?”

沈云姝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叫她站直些:“你莫要以为低嫁就没事了,那后院的妇人有的是磋磨新妇的法子……”

沈悠然哼哼唧唧地直起身子:“那我不嫁了还不成么?”

“一家有女百家求,爹爹的身份摆在那里,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沈云姝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唯独眉眼间仍拢着一团孩子气的妹妹,叹了口气,“不过我与爹爹说过了,日后你的姻缘要过了我这一关才能应允,娘亲不在,我这个做长姐总该要替你多操心些……”

十二年前爹娘闹和离,娘亲带着她们姐妹俩回了娘家蕈州,爹爹追过去也没能挽回这段婚姻,和离之后沈云姝跟了母亲定居在蕈州城,沈悠然则跟着爹爹回了京城。

姐妹俩分开十年,沈云姝于两年前回到京城,发现小自己两岁的妹妹被父亲和继室卫氏宠惯得不成样子,在京城的名声也不大好。

当时赶上长兴侯府遣了媒妇来替自家孙儿林五郎说亲,碍于长兴侯府的门第,父亲和卫氏本想应下这桩亲事,还是沈云姝暂时将父亲按住了,而后让人打听了一番,得知那林五郎面儿上风光霁月,实则身边养着一个貌美的通房,十分宠爱,只等着娶个正室夫人,好将那通房抬成贵妾。

长兴侯府思量来思量去,便将这五郎夫人的主意打到尚书府的三姑娘沈悠然身上。

彼时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