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含泪跑开了。

裴怀安却没有离开,反而转头看向沈云姝这边,一双漂亮的瑞凤眼睇了个幽怨的眼神过来:“嫂嫂看够了没?”

被捉了个正着的沈云姝尴尬地眨了眨眼,从槐树后面走出来,故作无事地与他寒暄:“早啊,是要去看你的祖父么?一起吧……”

裴怀安却还要计较方才的事情:“嫂嫂方才明明比我先看到她,为何不出言提醒?反而躲起来看戏?”

“我哪里知道她要撞你呢?”沈云姝原以为那个小婢女只是想制造一场偶遇,哪里想到她直接往人怀里撞。“兴许她是不小心撞上的……”

可裴怀安一口咬定对方就是故意的:“她是这个月第六个来撞我的丫鬟了,先前还有个丫鬟把茶撒在我身上,可惜了我那件云锦衣袍染了茶渍洗不干净了,寸锦寸金,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那你是如何处置她的?”沈云姝瞥了他一眼,“当真把她发卖了?”

“卖了她也无济于事啊,我就骂了她一顿,叫她以后离我远点。”裴怀安轻哼道,“幸亏我爹有钱,回头我叫我爹再买一匹云锦给我……”

沈云姝莞尔一笑:原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少年啊。

9·改观:这个纨绔子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绿槐阴阴,细柳拂轩,沈云姝陪裴太傅在静乐堂下围棋,老爷子下到一半开始犯糊涂,沈云姝就改为陪他下五子棋,裴怀安原本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吃瓜果,见他们开始下五子棋,便兴冲冲地凑过来指导老爷子如何落子。

简简单单的五子棋,祖孙俩联手胜了两局输了三局,老爷子有些累了,裴怀安便叫人送他回去休息,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势要再赢一局才作罢。

沈云姝方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儿上才让出了两局,这会儿面对裴怀安自然不用手下留情,不出一刻钟便落下了连成一排的第五子。

裴怀安懊恼地拍了一下石桌:“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

沈云姝闲着无事,索性奉陪到底,连着赢他七局,对面的少年从斗志昂扬到难以置信,再到怀疑自己,最后无精打采道:“我技不如你,甘拜下风,”随即为了找回面子,又问,“不过我投壶玩得极好,不若咱们来比投壶?”

亭内忽然吹来一阵风,携着几分青草与泥土的气息,沈云姝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方才还算晴朗的天此时乌云沉沉,料是要下雨,便起身道:“我不会投壶,要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少年急吼吼道:“那改日我教你,待你学会了,咱们再来比个高下。”

沈云姝笑了笑,先一步离开了静乐堂。

大颗的雨滴落下时,沈云姝距离住处还有一程的距离,风势渐大,吹得衣裙凌乱,若是再继续走下去,淋湿了身子,叫人瞧见就不好了。她只得就近寻了个亭子,躲避风雨。

疾风骤雨之中,又见裴怀安以手做伞,狼狈地跑了过来。

前脚刚踏进亭子,抬眸瞧见了她,被淋湿的玉面上一怔,随即喟叹了声,转身又冲进了风雨中。

到底他们是未来的叔嫂关系,方才在静乐堂有婢女侍奉在旁,尚不用避嫌,如今两人若是在同一方凉亭中避雨,孤男寡女的尴尬不说,更怕被人瞧见了说闲话。

沈云姝看着在雨幕中跑远的身影,觉得这个纨绔子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虽然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为人轻浮又浪荡,但是其实他人并不坏,也没有那些膏粱子弟那些沾花惹草的恶习,反而洁身自好,懂得避嫌,还颇有孝心……

更难得还生了一副风流雅致的好样貌,也难怪惹得这庄子里的小婢女们春心荡漾,一个一个地往他怀里扑。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亭下的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锃光晶亮,绣着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