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萧府。”裴怀瑾说,“悠然现下身子已经好了,我带她去萧府请萧姑姑回来继续给她授课。”
祝氏还以为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听到他说这个,险些气笑了:“你表妹现在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却还惦记着去请萧姑姑来给你房里那位授课?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你分不清么?”
“儿子分得清孰轻孰重,也希望母亲能分得清孰近孰远,母亲若无其他的事情要交代,儿子就先回去了。”
祝氏有气又急,指着他道:“总有一天我要被你气死……”
“没有想气您,您经常生气,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祝氏:“……滚滚滚!”
既出来了,裴怀瑾索性又往辞忧院去了一趟。
书房的窗户亮着,沈云姝正陪着裴怀安在里面读书。
裴怀瑾让人将沈云姝叫出来,与她在院儿里说了几句话。
“今日长兴侯府突发大火,七弟吓着了,晚上的时候你多留意些,我担心他会做噩梦……”
“我听他说起这事了,可他说的是悠然被吓到了。”
“悠然那边有惊无险,现下已无大碍,七弟幼时遭遇过一场火灾,心底有阴影,只是他自己不知,今日骤然见到大火,一时不妨,晕厥了片刻。”
“我知道了,多谢大哥提醒,晚上我会多留意的。”
“嗯。”裴怀瑾往书房的楹窗上瞥了一眼,夸了她一句,“管教得不错。”
“是七郎自己想通了,知道上进了。”
裴怀瑾对她不吝夸奖:“那也是在你来之后,他才逐渐懂事,辛苦了。”
“都是弟媳应该做的。”
“进去吧,不必送。”
“是。”
冬夜若墨,院儿里四处掌灯,裴怀瑾回到筠芝院时,看到青禾正带着另一个身壮些的婢女往净房去。
“怎么了?”他问青禾,“她还没沐浴好?”
“少夫人在浴桶中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奴婢与丹若两个人抱不出来……”
裴怀瑾看了一眼那个微壮的婢女,想着她也不一定能将滑溜溜的人从浴桶中抱出来,便道:“我去吧。”
青禾微微瞪大了眼睛,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先叫那婢女退下,自己跟着他进了净房。
净房里烧了地龙,又置了暖炉,暖热潮湿,水汽氤氲。
适应了水雾后,裴怀瑾的目光很快锁定了浴桶的位置。
浴桶中的人儿枕着桶壁,仰着面,睡得一脸不谙世事。贴心的丫鬟在她颈后垫了一块巾帕,不至于硌伤了她。
细密的墨发垂落在浴桶外面,白皙的颈子长长的仰着,划出一道清丽的弧。
走近些,便能瞧见浴桶的另一侧,她受伤的那只手搭在浴桶边缘,被温水滋润的手臂白腻光滑,恍若铺了蜡……
浴桶的水不深不浅,在那双精巧的锁骨下方轻漾。
水清,细看便能瞧见水下的春光。
裴怀瑾无意偷窥,只好别开目光,先将自己身上的外袍除去,免得待会儿抱她时会弄脏了她。
待丹若青禾将用来擦拭身子的方巾准备好了,只着中衣的他才弯腰将浴桶中的人儿捞了出来。
水声泠泠,恍若捞出了一块玲珑剔透的暖玉。
虽然他有意别开了脸,但余光还是瞧见了不该瞧的,譬如白的,起伏的,纤细的……
丹若在自家姑娘被捞出来的那一瞬,便赶紧将手中宽大的方巾罩了上去。
裴怀瑾用方巾将怀中的人裹好,而后将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去,两个丫鬟一个负责一个绞干头发,一个给她擦拭身上的水意。
被伺候着的人儿还在舒舒服服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