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柔情彻底淡去,只剩讥讽的笑:“你早该知道。阿灼,你从来只是他的替身。若不是他,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留在本座身边?”

……

梦境之外,广袤的北疆大地铺展着无尽绿意。一个个蒙古包像刚绽的白莲花,散落在碧茵茵的草地上。

其中一顶毡帐内,林倾月与谢守正正满脸忧色地守在东方起身侧。

自赤影之地出来后,他便一直沉在昏迷里。林倾月将人带回北疆时,原以为让他歇上两日,等魂魄渐稳便能苏醒。

可如今已过了三日,东方起依旧毫无转醒的迹象。

谢守正急得茶饭不思、彻夜难眠,可此刻除了焦心外还有些疑惑。

“林副使,殿下到底梦到了什么?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陛下、陛下?”

林倾月思索了片刻,然后得出了结论:“你家殿下可能是……想他爹了吧?真没想到,他这么大人了,还如此恋父。”

谢守正说:“也对。除了圣上之外,也没别人敢用‘陛下’这个称呼。可殿下为什么不直接喊父皇,要像我们一样喊陛下?”

林倾月摇头:“不知道。”

谢守正忽然惊呼一声:“殿下哭了!”

林倾月转眸望去,见东方起眼角缓缓沁出两滴清泪。

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接,那晶莹泪珠便落在掌心,微凉的触感漫开时,她心头轻轻一颤仿佛那滴泪径直坠进了心湖,漾开圈圈难言的悲戚。

谢守正忽然也哭了起来:“我们家殿下一贯乐观,从小就是不是爱哭的孩子。这到底梦到了啥呀,怎么就难过能这样。哎哟,真是心疼死我了!”

林倾月道:“梦由心起,他此刻梦境里发生一定是让他刻骨铭心的事。你不妨想想,你家殿下有什么伤心之事?”

谢守正想了想,道:“殿下从小就不爱哭,也就是先皇后去世那几日哭的悲伤。所以殿下这是……想娘了?”

林倾月:“……”

敢情这东方起不仅有恋父情节,还有恋母情节。

谢守正又问:“殿下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这都三天了,再不醒脑子会不会睡傻了?就算脑子不傻,不吃不喝的,也不是回事啊!”

说着说着,谢守正就悲从心来,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我苦命的殿下啊,您快点醒来吧。小米粥一直在炉子上煨着,还有羊奶、牛肉,小灰我都准备好了,只等您醒来好吃。”

忽然,林倾月推了他一把:“别嚎丧了,你家殿下好像要醒了!”

谢守正哭声骤止,泪眼朦胧中望去,见东方起眼帘下的眼珠轻轻转动。

墨染般的睫毛如蝶翼轻颤,随着眼眸缓缓睁开,漆黑的瞳仁里还蒙着层茫然,定定落在林倾月脸上。

现实与梦境在意识里纠缠,让他一时混沌。

方才梦中最后一幕仍在眼前:恢宏宫殿轰然坍塌,她的身影被火海吞噬。

那份心痛如裂帛般尖锐,他想挽救却无能为力,唯剩与她一同殉入火海的念头。

此刻望着林倾月的面容渐次清晰,前世今生的碎片在心头翻涌,最终凝成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悄然滚落。

他下意识抬起手,指尖带着穿透前世今生、刺破现实与虚幻的执念,想去触碰她的脸颊。可指尖尚未抵达,便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抢先攥住。

谢守正紧握着东方起的手,嚎啕大哭:“殿下您终于醒了!呜呜……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怕你一睡不醒就此一命呜呼。呜呜……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着殉葬去!生是你的仆,死了也得伺候你啊!”

东方起本还陷在迷茫混沌里,被这声嚎哭惊得意识骤然回笼,方才的梦境如潮水般退去。

他想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