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想听听我那天弹的什么曲吗?难道公主刚才是哄我开心,才说要学的?”

赵舞语果然被柳真这番娇嗔分去了心神:“柳姐姐说的哪里话,你肯教我,我还巴不得呢。最讨厌那个教琴的秦夫子,每次唠叨得我都要睡着了。”说着又忙叫一边的下人去取琴。

抚琴可不能马虎,之前焚香,净手,静心都是要的。

兽首金炉沉水香,烟缕如暮气升腾。

燃起这香,竟忘了院中已风雨大作。

仿佛正坐在寂寂落花、脉脉山泉之间,茶煮凤髓,漫翻卷牍。

世间哪里还有比这更清雅的女子。

梁言平日是横笛镇魂曲,缺了温柔,关关素来是空枝一乱鸦,素无章法。此刻也都默默听琴,一脸闲适,满身秀雅,如风云浅笔,似水墨淡花。

仍是一曲《关山皓月》。

关关从未听爹爹和大妈妈弹过此曲,今日再闻柳真弹奏,忽有隔世之感,曲子诉的不止是别情,还有千金之诺,缺了最后一节,皓月夫人的承诺便石沉大海。

那是个刺骨寒夜,爹爹隔日便要去秦国。

书房外燃起了一盆火。

火光中,爹爹把最后一卷竹简投入火中,见她在门后好奇地探头,只沉声问道:“关关,这字字句句,你可都记下了?”

她不敢上前,只点点头。

爹爹与她说话,一向笑若春风,从未那般深沉严肃过。

爹爹没说,将那字字句句记下后她该如何。爹爹要她随心而定,她说好。

如今她一个孤女,仿佛伴水而生的芦苇。王上也好,祁雷也好,祁风也好,夫人要她嫁的寒家子弟也好。难道谁肯给她一汪清泓,她将为谁而生?

原来她比祁雪还早,就已陷入了如此命运。到底是屈,还是不屈?

爹爹信她,可会信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