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可避免地面对四个命题:死亡、孤独、自由、无意义。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从母亲死后,死亡的阴影就在她的生命中扎根。孤独是个体间无法融合的客观事实,不论她与另一个人多么亲密地拥抱,他们也终将分离。而自由则需要她承担痛苦和风险,需要自己做决定,再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应该怎样往前走。最终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生命力的消极感觉无意义。

探索童年的缺失于事无补,先前看才可以生存。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选择她却也被她选择的顾存,通过他主动地和世界建立链接,畸形地汲取养分向上生长后,再抛弃他,借由他对自己的迷狂,来确证自我的价值。

失去精神支柱,自由的漂浮,无法扎根,迫切地需要锚点,是她过去十年的精神困境。直到她开始养花,根系连同着她自己的血脉也一起在泥土里扎根,她从中获得了救赎。

但是他们病态地共生着,越陷越深,愈发疯狂。

许仪宁最需要的是什么呢?勇气。

一切热烈的、平淡的、执着的都值得被歌颂。但需要面对分离的勇气。面对分离,是结合的开始。

她每一次想起顾存时,都会问自己要原谅过去的一切吗?

答案是还不能。

顾存做了许多尝试挽回她,她可以看出他在拼命克制原始的欲望冲动。

像是从失控的野兽到被抛弃的困兽,被迫藏起了自己的獠牙,饥渴哀戚。

拿到寄来的离婚证的那一刻,她很平静,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她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可平静中有一丝怅然,过去的十余年都沉甸甸地凝聚在这本离婚证上了。

盛夏时,许仪宁见了许佩延一次。

“他病了。”

她第一次问起关于他的事情:“什么病?”

“家族遗传病,肿瘤已经转移了。”看见许仪宁脸色变化,许佩延笑了一声,“骗你的,急性胃穿孔而已。”

许仪宁冷冷道:“那应该死不了。”

但她还是去了医院,趁人昏睡,简单看了一眼。

他消瘦了许多,若非护士说他过两天就能出院,她真得以为他已病入膏肓。

她悄无声息地走了。

直到第二天接到陌生电话,电话里虚弱的嗓音令她没有挂断:“阿宁,你心里还有我对吗?”

电话沉寂了一分钟后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