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碑还是栾和平当年回来请人雕的,孟家没给她准备墓碑,找了块木头牌子,自己刻一刻,插在坟头就算碑了。

十多年过去,石头墓碑风吹雨淋,留下许多斑驳痕迹。

碑底有些许杂草,但并不多,看得出一直有人打理。

栾和平把他们昨天在县城买的祭品摆上去,从永安带实在太远了,东西很难保存完好。

林玉琲掏出一包糖,她自己做的花生牛轧糖,也摆了上去。

就像在他生母墓前一样,栾和平也跟养母介绍了自己的妻子。

他并不是话多的人,这一刻却有很多话想跟阿妈讲,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的最后,只不过一句:“我过得很好。”

我过得很好。

阿妈若是在天有灵,别担心他。

林玉琲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站在栾和平身侧,牵着他的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最后栾和平把墓碑擦了擦,周边的杂草拔掉了,拍拍手起身道:“走吧。”

周家人在不远处等着,周婆婆尴尬地说:“我个把月前来看过……”

她也不可能天天盯着,只是没料想栾和平突然回来了,否则她肯定提前再把墓前收拾一遍。

人家托她办的事,她没弄好,心里怪不好受的。

当年栾和平可给她不少钱,那钱在荒年,买的粮食救了家里人的命哩。

“我知道。”栾和平语气平和:“您别担心,不用您时时守着,您有时间来看一眼就成。”

“诶!”周婆婆忙点头道:“我守着,我早就跟我儿说好了,等我死了,让他们继续给你阿妈守着。”

下山的途中,遇到了不速之客。

孟家人听到消息赶过来,陪着笑脸来跟栾和平打招呼,他目不斜视,冷漠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回乡来只是为了祭拜养母,如今事已办完,他们也该返程了。

栾和平掏了五十块钱给周婆婆:“您再帮我看几年。”

周婆婆推拒着不要,栾和平不好跟她撕扯,林玉琲接过钱,塞进她口袋里,温声道:“您就收下吧,这些年多亏了您,我们长久不在,只能劳您看着了。”

周婆婆看他们实心实意,这才把钱收下,又留他们吃午饭,林玉琲说要赶车,他们一路送到村口。

栾和平踩上自行车,林玉琲坐在后车座上,自行车摇摇晃晃,上了乡间的小路。

周家人在后头挥手,一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往回走。

还没到家门口,遇到闻声追来的孟家人。

孟家两个儿子甚至把孟老实也搀了出来,老头之前摔了一跤,没死,腿瘸了,也没钱去看,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

孟家兄弟想着,哪怕栾和平记恨他们,孟老实好歹也是养父。

当年阿妈死,栾和平回来奔丧,怨怪他们不给阿妈治,他们哪晓得,乡户人家哪有那么金贵,摔一跤就要去看大夫。

那会儿把他们一顿好揍,也没跟阿爹动手,钱可是在阿爹手里!

所以他们觉得,栾和平可能还顾惜着那么一点儿父子亲情,这才把孟老实抬出来。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人都走了!

他们骑着车,这会儿再追,跑快点儿说不定还能追得上,但几兄弟吵吵嚷嚷,最后又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周婆婆看得直摇头,刚到家,儿媳妇冲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手电筒。

周婆婆当即脸色就变了,她家可没这金贵玩意儿,这是人家栾五的。

“咋落下了?”她忙道:“老三,你腿脚快,赶紧的追上给人送去。”

儿媳妇说:“不是,是栾五他媳妇儿给花妮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