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琲落荒而逃。

她跑回冯家的院子,栾和平没见着人,正出来找她,看见她面色慌张,顾不得其他,扶着女孩手臂小心询问:“怎么了?别怕,跟我说。”

林玉琲忍着恶心,摇头不语。

对,她高看自己了。

她娇生惯养,她吃不了苦。

冯家老奶操着一口方言:“就说上茅坑去啦,咱家三妮儿跟着,跑不丢。”

林玉琲紧贴着栾和平,抓着他的手臂,连他身上的烟味,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幸好她一上午都在睡觉,没喝什么水,也不是真的想上厕所。

她不愿意说,栾和平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临近午饭前,他也去了趟茅坑冯家以及村里其他人家的茅坑都一样,公用的,不分男女。

隐隐猜到林玉琲被什么吓到,栾和平忍俊不禁,又有点儿心疼。

爱干净不是她的错,她过得一直都是好日子。

记下这件事,回头给街道掏粪的工人塞两包烟,让他多往自家跑几趟就行了。

到吃午饭的时候,林玉琲也怏怏的,胃口不佳。

冯家已经尽力招待他们了,甚至杀了一只下蛋老母鸡,这是整个桌子上最硬的菜。

还做了鸡蛋汤,一大盆汤里,蛋花少得几乎看不见。

主食,林玉琲和栾和平吃的是玉米饼子。

不是她以前吃的那种甜甜软软的玉米饼,有点儿黑,很硬,还扎嘴,里头有她咬不动的东西,嚼了半天嚼不碎,只好囫囵咽下。

就这样的玉米饼,也只有林玉琲跟栾和平两个客人可以随便吃,冯家人里,冯老三吃了两个,给他儿子还有成年孙子一人一个,其他人都没有。

小孙女更是没上桌,林玉琲看见,冯家老奶吃的是一碗野菜糊糊,似乎是野菜加了玉米面一起煮出来的,菜多面少。

林玉琲心里很不舒服,只吃了小半个玉米饼就吃不下了,咽不下去,有什么东西哽在她胸口。

她拿着剩下的饼子不知道怎么办,时刻放了几分注意力在她身上的栾和平,很快发现她的为难。

“给我吧。”他接过林玉琲吃剩的饼,面不改色吃下去。

林玉琲:“……”

行吧。

“还有,林同志不用省着给栾同志。”冯老三对着林玉琲十分客气,“老婆子,快,再给林同志拿个饼子。”

林玉琲勉强笑道:“谢谢您,我有点儿晕车,吃不下了。”

晕车?那是啥毛病?坐那么好的汽车还能晕?

从没坐过汽车的冯家人,都很震惊且不理解。

但连饭都吃不下,就是真病了,冯家人不敢再劝,只同情地看着她。

享不了福啊,这女同志。

吃过午饭,谢过冯家人的招待和挽留,两人准备离开。

走之前,栾和平塞了钱和票给冯老三,冯老三不收,他强行塞了回去。

栾和平:“我是部队里出来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能在老百姓家里白吃白喝。”

话说到这份上,冯老三才收下,不好意思道:“这也太多了。”

“劳你们招待。”栾和平话说得很客气。

林玉琲站他旁边当花瓶,她发现这男人,就是她妈妈说的那种情商很高的人,别看一副冷脸,也不爱说话,可每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顶着张冷脸说好听话,更让人动容,觉得他真诚。

村口,冯家人还安排了自家人给栾和平守着车,就怕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手贱,弄坏了什么部件可不得了。

两人上车,冯家人跟在车后一路送出村,许多小孩子更是追着车子跑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