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可真不怪英子!”小荔妈拉过小板凳坐下,打开了话匣子,“前儿晚上,英子在屯子里喊金宝回家吃饭,正好碰上在外头瞎溜达的张彩霞。那丫头嘴欠,说话难听,把英子惹毛了,两人就呛呛起来了。”
小荔猜测:“是不是又拿孩子说事儿了?”
“可不就是!”小荔妈一拍大腿,“张彩霞那张破嘴,嘲笑英子是不下蛋的母鸡!英子那性子,哪受得了这个?当场就炸了,扑上去就跟她撕巴开了!”
“该!嘴是真欠!”小荔听得解气。
“谁说不是呢!”小荔妈唏嘘道,“英子没孩子,心里憋着委屈,这下全爆发了,发了狠把张彩霞按在地上打。谁成想……那张彩霞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怀上了!打着打着,人就见了红,流了一大摊血!看热闹的这才慌了神,赶紧去找你奶。你奶一看那血,脸都白了,说是小产了!大家伙儿七手八脚把人抬上牛车,连夜送去了公社医院。”
“啊?!”小荔爸惊得张大了嘴,“张彩霞,不是还没跟张文涛领证吗?”
“要命就命在这儿啊!”小荔妈一脸复杂,“谁能想到她一个大姑娘家……唉!”
“那现在咋整的?”小荔追问。
“孩子到医院就没了,张彩霞现在在家养着呢。”小荔妈摇摇头,“不管咋说,孩子总是英子打没的。英子妈这不赶紧托人买鸡,一只给张彩霞补身子,一只给英子压惊。唉,英子也是可怜,一直没怀上,屯子里风言风语,她心里那根弦绷得太紧了。”
小荔若有所思:“妈,回头让英子和徐阳来县城医院检查检查吧。书上说了,生不出孩子,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没准是男人……”
“呸呸呸!你个死丫头胡咧咧啥!”小荔妈赶紧打断她,嗔怪地瞪了一眼。
小荔吐吐舌头:“我说真的嘛,科学!”
“你奶在家气得跳脚,”小荔妈继续讲,“骂英子下手狠毒缺德,骂你二伯二伯娘没管好闺女。还非逼着你二伯家把张彩霞接过家来伺候月子!你大伯娘第一个不干,说小月子坐别人家晦气!你二伯娘也不是吃素的,跟你奶吵翻了天。最后还是英子发了狠,说张彩霞要是敢住进来,她就去革委会举报她作风不正派,未婚先孕!这才把你奶镇住,不敢再提了。”
“那张彩霞家里……大姑那边知道了吗?”小荔问。
“你可别多事!”小荔妈立刻板起脸警告,“那丫头心思深,谁知道她咋想的?愿不愿意让家里知道?再说了,你大姑那人……哼,早先还心疼闺女下乡受苦,后来听说你大姑父每月都得寄钱,就只心疼钱了,哪还管闺女死活?”
“我就顺嘴一问,”小荔赶紧撇清,“才懒得管她家那些糟心事。”
“记住喽,心眼别太善,她们家那摊浑水,离远点!”小荔妈不放心地又叮嘱一遍。
小荔爸端出热腾腾的饭菜:“行了行了,先吃饭!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
饭桌上,小荔爸扒着饭,冷不丁冒出一句:“照我看啊,张彩霞这事咱们别和你大姑说。就她跟她爹张三柱那关系,别外人没去举报,她亲爹为了不给她汇钱,自己跑去‘大义灭亲’了。”
小荔爸这话,还真透着股可能性。“那他俩领证没?”小荔追问。
“领了!”小荔妈说,“我跟他们坐一辆牛车去的公社,你爷赶的车!亲眼看着他俩进的门儿!张文涛那小子,脸色铁青,张彩霞哭哭啼啼,这证领得……唉!”
一家三口吃着香喷喷的炖鸡和新鲜的小青菜,聊着屯子里的风波,倒也显得格外温馨。
饭后,小荔没闲着,立刻拿出胡甜甜送来的蓝色“的确良”布料,在灯下铺开,仔细量好尺寸,用画粉画出裁剪线。她想着甜甜要去见未来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