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死去的面容乍然浮现在眼前。
荣安浑身一震,猛地抬手将桌上的镜子扫落在地上。
碎片四溅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
荣安又想到了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沈兰姝的时候。
那年,先帝的第五子礼王被太子逼得逼宫造反,她和母妃在冷宫中,听着外边喧闹的声音,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抱着母妃躲在角落的枯草堆里,直到“砰”的一声,冷宫的大门被人踹开,逆着光,她一眼就看见了门外骑在黑马上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一身戎装,他眉眼锋致,眸光深邃,直到他一点点走近,荣安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们,似乎有两分相似。
男人不过弱冠的年纪,他翻身下马,将她和母妃带出了冷宫。
后来,她才知此人是她的七皇兄,也是受了太后的请求,来接她们母女出冷宫。
她的母妃和太后曾经都是因为先帝皇后的缘故被污蔑受难,先帝皇后倒台后,父皇似乎对她有所愧疚,亲自给她挑选了几位驸马。
但荣安都不喜欢,她觉得都比不过她的七皇兄。
因着太后的缘故,晏平枭对她比其他几个妹妹要亲近一些,她也时常揽下太后的吩咐,去王府给他送东西。
某一日,她像往常一般带着太后的东西去王府时,听到院子里,他身边那个护卫付言在说话:
“沈姑娘在别院一切安好,殿下放心。”
沈姑娘是何人?
荣安心中隐隐不安,皇兄不是和谢昭质关系密切吗?何时出来了一个沈姑娘?
自打那之后,她有意无意地开始接近付言,付言也是个毛头小子,又很重情义,在围场她设计救了他一次后,就对她死心塌地的。
她从付言口中知道了沈兰姝。
甚至她央着付言带她去见了一次沈兰姝。
那时,沈兰姝已经怀孕了,她坐在别院的垂花廊下做着绣活,样貌恬静,岁月静好。
荣安讨厌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的皇兄在京城几次从太子的围剿中死里逃生,这女人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甚至还没有谢昭质中用,凭什么她能陪在皇兄身边。
荣安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嫉妒。
“公主?”
念春的声音将荣安从梦魇中唤醒,她猛地睁开眼,沈兰姝的面容便消失了,眼前只有殿内昏暗的烛光。
念春见她趴在桌边睡着了,便想叫醒她:“公主若是困了,不如上床去睡?”
荣安整颗心焦躁不安:“谢昭质有没有消息?”
念春摇头:“奴婢将公主的信也送去楚国公府了,不过听说楚国公府最近很不太平,楚国公世子几日前去世,容将军一党又整日在弹劾楚国公...”
荣安皱眉:“这谢家,一家子都不中用。”
“罢了,你好生查查,谢昭质人到底去哪儿了。”
“是,公主放心。”
翌日。
晏平枭去上朝前便见裴济匆匆而来:“陛下,楚国公昨夜出城时,从山崖下掉了下去,生死不明。”
男人嘴角轻扬:“容渊动作还真快。”
裴济道:“昨日得了陛下的吩咐,卑职就带人一直跟着容将军,果不其然,他设计将楚国公引出了城,在城外埋伏,楚国公的亲兵没了,身边的人根本不能抵挡。”
“而容渊那边,卑职按着陛下的话,故意给他调了一批官兵去。”
现在的情况,就是容渊利用亲兵杀了楚国公。
至于楚国公死没死,谁在乎?
就算他没死,等他回来,京中早就变天了,再没了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