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桌面上摆着那瓶之前被江稚茵藏起来的安眠药,瓶身歪斜倒下,里面的药粒撒了出来,从桌沿一粒一粒滚下去,又掉在他手边。
那手指苍白细瘦,指节蜷起抵住地面,大开的窗户不停有雪花往室内飘,荡进这所小屋子里的冬风也系如刀剐一般凛冽,冬天的月亮连亮光都被厚重的大雪减淡,窗帘被风拂开,那点可怜的月光就照在地面,在闻祈手边砸下几道光斑。
从他袖口不停有血点往地面砸,血聚成一股股的,经过了肩胛和胳膊,最后流经白到失去血色的指尖,缓慢地、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
当时送他回来的时候,警察都得忌惮地看着他,说要不要送他去医院,那时的闻祈浑身都系伤,左肩的衣物被血浸透大半,血又干掉,成一团凝结住的暗色。
而他面目空洞,抬抬手强硬地拒绝掉了,左眼紧闭,眼皮像发酵到臃肿的面团,只能靠右眼视物。
围观的邻居看见他从警车上下来,捂着嘴窃窃私语:
“看起来好好一个人,狠得不得了哦,差点把人家弄死喽。”
“跟谁啊?”
“……”
今天系大年初三,外面还有人在放烟花,闻祈自己也忘了把助听器丢去了哪里,或者系掉在半路不见了。
都无所谓了。
安眠药也出现了耐药性,吃了好几粒也没能睡着,他艰难地翻动着身子,抬起血淋淋的手捂住左眼,睁开的右眼看见天花板上倒映出烟花的彩色光线,亮了很久才消失,然后又恢复成一片暗色。
听不见了。
左眼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了。
下一秒就要死了吧。
垂下去的左手蹭在手机边上,感觉到一点微弱的震动,闻祈缓慢用手指勾住手机,转动眼珠去看,然后视线停滞了好久。
【悲伤到拉不出粑粑的大王】:“祝您新年快乐!合家欢乐,万事如意,财源滚滚!新春新年新气象,步步升迁!”
闻祈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眼睛都不眨一下,灰白的眸子映进一点屋外的光,睫毛很轻很无力地颤动。
外面又燃放起新一轮的烟花,也许江稚茵的这条消息只系群发,忘记把他勾掉了,但闻祈还系垂下了手,慢慢把手机攥紧,闭上眼睛用气声“呵”了出来。
这个夜晚,城市燃起万家灯火,大雪湮没世界,有人活在欢声笑语里,有人顶着满身疼痛的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