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凤衡也没回来。

第二个月，凤扶霜在榻上醒来。他感觉到有一点重量离开了柔软的床榻，有人替他盖上了薄被。

幼子的出世，也没能让凤衡多陪伴自己的妻儿。凤濯的降临，说不定更加重了凤衡的焦虑与不安。

预见天下千万事，却无法规避降临到孩子身上的危险。

爱妻以泪洗面，独子命运未卜。

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可遏止的愤怒和无法预知的心焦充斥在凤衡的眉绪间。

他想斩草除根，但除了把内心的不安全都作为报复施加到那个妖修身上，什么也做不了。

他把妖修的妖丹打碎了，也挑断了主要的经脉，让他无法再继续修炼；最后，他断了妖修的脚筋。他还是想杀了妖修，可是，望着一床刺目的鲜血，凤衡终究没下死手。

天道并不会因此而惩罚凤衡的残忍，只因那妖修恶果深重，血光太浓，已经不在天道可怜悯的范围之内了。想必杀了不少人吧。

思考许久，凤衡抽去了妖修的三道魂魄。他心想道，就当做为人间除妖罢了，废掉一个孽障，让他不能在日后为非作歹。

偶尔地，他会想起那个妖修，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那张在记忆中刻意淡忘下已经有点模糊的面容。

嘴唇很薄，但其实很柔软；腰比想象的要细一点点，像劲柳般柔韧。

凤衡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回味。天界事务繁忙，在日复一日地演算天机之下，他突然想起的事物，不仅仅再是凤扶霜和凤濯了。

神仙也有七情六欲。修仙其实就是从无情道再走向有情道的漫漫长路人要辟去贪嗔痴爱恨美，才能得证仙道；成仙以后，又会慢慢地明白何为情，何为一个神仙该有的欲。

上古神兽一族，生来为神，个性与气质都被天道命格所注定，没有哪位神君是没有欲望的。

比如四神兽之首的青龙族，龙性本淫这话不假。

故友龙君偶然调侃凤君，道:“有时候感觉你比人还像人。有些人连禽兽都不如。”

凤衡不动声色地回答:“你也比神仙还不像神仙，有些神仙尽做些人都不做的事。”

龙君长笑，凤君挽袖执杯，对饮桃花仙树，二者不言。

“哼，没意思～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太没意思了。”后来龙君微醺，最先发话。

凤君不喝酒，直饮茶。他说:“真不明白你这性子如何胜任青龙之主的位置。”

龙君十分不拘小节地掐了一把凤衡的脸，道:“哼，我也不明白你这性子怎么被凰君喜欢上的。真死板。你说是不是?”

凤衡有些恼了，但也习惯了龙君出格的举动。

“多行方寸不成祸。”凤衡置杯于玉台，收袖而作，欲起身离开。

“你别走啊，再喝一杯嘛。听说前些日子，你在殿内养了一头劣等妖?”

凤衡心里没来由地不舒服，眼中烦躁不堪的情绪被龙君敏锐地捕捉到了。

“不想说?哈哈哈哈……原来也有你不想张嘴的时候。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连血都有个如此香甜的滋味。”龙君爽朗一笑，站起身来，系在腰封下处的环龙玉佩不偏不倚地撞在桌台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

龙君小声说:“我可是闻到了。”

“……随你喜欢便是。”凤君毫不在意。

等到凤君离开，龙君才缓缓坐回去，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嘴角上扬，却看不出几分真实的笑意。

决定了，去抓一只小鸟回来给可爱的濯儿炖汤补补身子吧。乌骨鸟，可是上好的佳品呢。那滋味，他在九重天之宴上吃了一次，便久久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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