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之中,如今虽有邢岫烟做伴,黛玉也正值十三四岁年纪,也就是中二时期。黛玉读这《西厢记》中“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又有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总有几分心旌神摇,春心拨动。这就和90年代中二期的少女看到台言时迷进去一样的道理,并不因人的出身和年代不同而有本质区别。
邢岫烟也是有过中二期的,现在长得一副倾国倾城貌还不中二,实是她性子已经养成。
黛玉不禁羞急了,说:“但教姐姐看了,姐姐就来笑话于我吧。”
邢岫烟不禁想到原著中黛玉行酒令时说了《牡丹亭》《西厢记》中的诗句被宝钗拿住了错处,一阵教育。而林黛玉大概因为心虚,当时再见到刘姥姥应是怕宝钗当众提起她的短处而转移话题注意力、掩饰心虚说笑,一张利嘴逗趣抄冷饭叫刘姥姥“母蝗虫”。
邢岫烟相处下来,却知黛玉傲性是有的,但是心地却很善良,当时不知她有皇帝叔叔,她只说是个绣娘,她也待她真心细致。原著中香菱不过一个丫头要学诗,她也倾心相授,不以她的身份而有轻视。
邢岫烟却没有装,说:“我笑话你做什么,这种话本儿我早看过了。我不但看过,我还能编。”
林黛玉不禁愕然,说:“邢姐姐怎么……也会看这些书吗?”
第35章 知心姐姐邢岫烟
邢岫烟却道:“我看倒无其他想法, 不过无聊时看看, 如听戏一般。同时也是为了自保。”
林黛玉奇道:“自保?看这书不会移了性情吗?怎么还能自保?”嬷嬷们也教育过爱看书的黛玉, 有些书不能看, 会移了性情, 比如这才子佳人的书。
邢岫烟嗤之以鼻, 说:“性情好的, 看什么都能守住本心,性情不好的,半字不识也是乌臭无比。都说财帛动人心, 但这世间能无钱吗, 那么人以物易物, 可不乱了套,烦琐无比?移不移性情根本在人心毅力和脑子的判断力, 而不在书籍本身。就像仕途经济, 有的人当官贪污腐败祸害百姓,有的人清正廉明, 上报君恩, 下安百姓, 人心不同而已。凡是都有好有坏,这《会真记》若论辞句华艳优美,却有妙处, 又何必硬要说它不好来证明自己的高洁呢?一个人高不高洁不是看出身也不是看文章, 而是看他一生所为是否无愧于天地, 是否是堂堂正正的人。若是那需靠强说一本书不好来证明自己的高洁, 才是蝇营狗苟伪君子,内心怕才是心虚的吧!所以,书未必写的不好,但是……”
林黛玉听她侃侃而谈,这“小篾片”做了百年业务,自有一股能激发听众豪情的本事,纯情小黛玉处于深闺哪里见过?
黛玉因问道:“但是什么?还是有不好吗?”
邢岫烟见“听众”上道,就像从前的读者赞好一样满足,这人是黛玉就更满足了。
邢岫烟道:“妹妹可知这故事的原型真实的是怎么样的?”
林黛玉听她一番真言,只觉新奇且又生知己之感。但她也从未听说故事原来是不同的,不禁大为惊奇,追问道:“难道还是与书中不同吗?”
邢岫烟于是将唐元稹的《莺莺传》故事中,张生始乱终弃,反诬莺莺是“尤物”、“妖孽”、“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一一道来。
这让林黛玉不禁瞪大了眼睛,她其实是有追求自由恋爱的一面的,她和宝玉正是如此,而《西厢记》正是提倡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邢岫烟饮了口茶,说:“我并不觉得莺莺是妖孽或者性情不俭,我只是觉得她没脑子。若真是有情郎,只能待高中状元后明媒正娶提亲,何须自我作贱?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若是为了一个薄情郎和登徒子而背着骂名脏水屈辱而死,则太笨了。女子生于这种时代,得想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手中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