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叶晚泣不成声,“都怪我,都怪我蠢,耿桓欺负了他那么久,我却一点都不知道。永德,你没见过他身上的那些伤,我不敢相信是一个孩子能下的手!”
“我答应你,这次一定把耿桓送走好不好,”耿永德搂住程叶晚,宽慰着,“你弟弟也是我家人,是我没管好儿子,害的你们姐弟俩受欺负…”
程叶晚挣开耿永德的怀抱,“我不管耿桓走不走,我现在只想要小川,我只想知道他到底在哪!?”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公寓中。
“走,我带你去医院,”耿桓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嗓音在颤抖,“去医院就好了。”
程叶川意识昏沉,浑身赤裸的靠在他怀中。瓷白的肌肤遍布伤痕,在光线下几近透明,贴附在根根清晰的肋骨上。
那些痕迹宛如利刀,刺得耿桓甚至不敢仔细凝视,他只想给程叶川穿上衣服,好像盖住那些刺眼的印记,他造成的伤害就可以一同消失。
他心里越急,手脚越是忙乱,衬衣扣子接连扣错了一串。
粗重的动作把程叶川晃醒了几分,他大脑一片混沌,只有潜意识还在反复提醒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顶着这幅残败又肮脏的身体去看医生,让撕裂的伤口直接暴露出来,无疑是再经历一次折辱。
他虚弱地摇头,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口型在挣扎着:“不去…我不要去…”
程叶川面若死灰,原本就巴掌大小的脸更加凄瘦,清秀的五官皱在一起,布满了无法舒展的痛苦。
床单上未干的血迹,满地破碎的衣服,程叶川手腕上淤紫的捆痕,一遍遍提醒着耿桓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耿桓隐约觉得程叶川的承受力已到了极限,但凡他在越线半分,眼前的人就会直接消失。
他几乎是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那我出去,我现在,我去给你买药。”
拿着一大包药一路狂奔回去,站在紧闭的大门前,耿桓却倏然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他好怕一回到那个房间,程叶川就会用那种痛恨到刺骨的眼神盯着他。
除了记忆中模糊不清的母亲,程叶川的眼睛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存在。
那双澄明的眸子里好似潜着一弯平湖,干净的一眼能望到底,被他浅浅瞧一下,污秽也要褪去几分,但他能感觉到,从今以后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耿桓握着拳半靠在走廊上,一闭上双眼,程叶川痛苦隐忍的面容便占据整个脑海。
窒息的沉痛笼罩住他整个胸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报复回去了,明明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了,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的感觉。
在他心中,一直极尽偏执的认为,世间的情感只有爱与恨两种极端。
对他好一点点的人,这辈子都要记得。而那些稍微触碰到他半分的人,即使自己一身狼狈,也要用尽十倍的力气咬回去。
程叶川却偏偏出现在一处模糊的地带上。
他想不通,为什么把他欺负的毫无反抗之力,心里却没有半分报复的快感,看到他受伤,流血,反而更像烙在自己身上,流进自己眼里。
他的大吼大叫发泄出去,得到的只是一句小心的回应。刀子般尖锐的话语肆意洒落,那人也只会无声的承受。
程叶川就像一块温软的海绵,无条件吸收他每一种情绪。
向来寂静的车子突然有了另一个人的呼吸,终年孤零零的餐桌对面多了一双筷子,上下学的道路后跟着一小片沉默的身影。
他嘴里总爱说着膈应人的话,眼里却并非真觉得程叶川碍事,时间久了,甚至觉得逗他也很好玩。
有时他半夜出房门,隔着门缝能看见程叶川屋里的灯还亮着,想象着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