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收到了要陪他出国的那两个行李箱里。明明昨晚就整理好了,今天费薄林还是在东看西看,总琢磨着能再塞点有用的东西让温伏带走。

他漫无目的地忙着,状态很不对劲,好像手里必须找活儿来做,一秒都不愿意让自己停下。

温伏看在眼里,忽然开口,跟费薄林说了从昨晚到今早的第一句话:“我不想去。”

费薄林忙碌的背影一顿。

随后跟没听见似的接着收拾,也不知要收拾什么。

温伏又重复:“我不想去了。”

天还灰蒙蒙的,太阳没出来,只有熹微的青光。房间里开着取暖器放在温伏脚下,桌上亮着那盏他们从高中用到现在的台灯。

温伏第三次开口:“薄哥,我不去了。”

费薄林停止了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回来蹲在温伏床前,耐心地问:“你知道我们签合同了吗?”

温伏说:“我知道。”

“知道我们答应Stella了吗?”

“知道。”

“知道公司已经给你买好去国外的机票了吗?”

“知道。”

温伏回答完一切,反问:“你知道我不想去吗?”

费薄林哑然。

他盯着温伏黑白分明的眼睛,身后台灯的光照着温伏的额头和眼珠,费薄林在温伏脸上看到一种黯淡的颜色,那颜色里蒙盖着一层灰暗的天空,天空上是几颗分部散乱的星星,天空下是坐在戎州家的阳台上从星星里寻找各自母亲的亡灵的他们。

费薄林认出那片天空属于去年的某个夏夜,那个夏夜暴雨如注,温伏曾悄悄把自己吃完的西瓜籽埋到他的芦荟花盆里,在雨后的夜空下远方夜明星稀,温伏靠在他的旁边,问他长大的代价是否名叫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