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愿气到七窍生烟。

顾衍芝不想闹大引来城卫军，息事宁人道：“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说着，顾衍芝从银丝钱袋中拿出五金，“别喊了，钱给你，东西我们买了，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再漫天要价宰客，可要被人打了。”

摊主一把抢过金子，“哼哼”两声。

“顾衍芝，”蒋愿受不了，“你到底哪边的？”

顾衍芝抓住蒋愿臂弯，蒋愿一抖手臂，挥开顾衍芝，丢下他自己走远了。

顾衍芝急忙收好印章和钱袋，追上蒋愿，道：“别生气了，刚才人太多了，我怕出事。”

顾衍芝好声好气讲了一路，蒋愿也不理他。

其实蒋愿气已经消了，顾衍芝做得有理，但他还不想和顾衍芝说话。

顾衍芝渐渐神情落寞，他看着手里的印章，低声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的礼物。”

蒋愿心口一痛，停下了脚步。

“不是，”蒋愿斩钉截铁道，“不是。”

顾衍芝不出声了，半晌，他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还喜欢你师姐……”

蒋愿抬头看向顾衍芝，顾衍芝脸上易了容，但一双凤眼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此刻眸中盛满了不安。

蒋愿茫然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哦。”顾衍芝闷闷应了一声。

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呢？再也回不去了。

蒋愿和顾衍芝说过，代替薛明珠成为炉鼎，他不后悔，他只后悔杀了裴晏。

但其实，被谢夷铮折磨得不人不鬼时，他曾后悔过替为炉鼎，虽然只有一刹那，但就在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不喜欢薛明珠了。

可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代替薛明珠成为炉鼎。

后来薛明珠来信，信中说不怪蒋愿猥亵自己。看到这些字，即使知道薛明珠不明真相，但有一瞬间，蒋愿是失望的。

他将这一丝失望压了下去，他以为师姐会懂自己蒋愿永远不会伤害薛明珠，但很显然，薛明珠不懂。

蒋愿本来也是一个高傲自尊的人。

他和薛明珠再也没有以后，他和顾衍芝……或许也没有……

假如时光倒流，自己还是正道新锐，前途无量，没有杀人，没有被凌辱，他和顾衍芝两人平分秋色，才最相配。

但蒋愿很清楚，以前的自己，风光得意，绝对不会答应顾衍芝的表白。

而现在，他甚至隐隐期盼和顾衍芝在一起。

蒋愿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的自己不配顾衍芝。他对顾衍芝的渴望，仅仅是因为现在自己低顾衍芝一等，落了下乘。

他只能依靠顾衍芝，他怕顾衍芝不管他，顾衍芝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想牢牢抓住攀上去。

他又想将顾衍芝拉下污水，和自己一起堕落，不再高高在上，变得和他一样低下。

他的感情不纯粹，他就是这么自私、卑鄙的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他是公敌败类，不值得顾衍芝付出。

之前顾衍芝算计和蒋愿做爱，蒋愿愤怒不已，但内心深处，却又诡异的平静和安宁，好像放下了负担，之后顾衍芝的求欢他再没有拒绝。

蒋愿强迫自己把这当作一宗肉体交易，两个人各取所需。但蒋愿又很清楚，自己太坏了，他在践踏顾衍芝的感情，顾衍芝会伤心。

蒋愿暗暗唾弃自己，明知道自己不配，还是在利用顾衍芝，看着顾衍芝为他以身犯险。

蒋愿“良心未泯”，内心挣扎不已，犹豫不定，他不能这么对顾衍芝。

他不想顾衍芝跌落神坛，他不想顾衍芝被他连累，他希望顾衍芝一直高贵，他不能和顾衍芝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