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玄色织金的袍角消失在殿门外,江映还维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这倒霉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夏冰担心自己告状的事暴露,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细声问道:“娘娘,太子殿下可还说了什么?”
江映这才魂魄归位,茫然地眨了眨眼。
还说什么了?
她认真回想了一下两个人的对话,先是她卖惨,随后崔君尧也跟着卖惨,还将她骗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对天发誓表忠心,至于后面......
江映突然脸颊一红,耳根都烧了起来
后面崔君尧说话时靠的那么近,气息甚至拂过她耳畔,说......舍不得她。
她慌忙抿紧了嘴唇,眼神飘忽地看向殿顶繁复的藻井,心跳得又急又乱。
后知后觉的羞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攫住了她。
刚才……是不是靠得太近了点?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是不是太丑了?
自己好像还……主动扑到他怀里?
这……似乎有点出格。
江映无限懊恼地叹了口气,比自己大两岁就是不一样,心思深沉得跟海似的,自己这点道行,总被他牵着鼻子走。
“没…… 没说什么。” 她含糊地回道。
夏冰看着自家主子一会儿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会儿又懊恼地揪着衣角,最后竟颓然地瘫在椅子上,眼神放空,全程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夏冰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回去,悄悄拍了拍胸口。
还好还好,太子殿下没把她这个细作供出来,小命算是保住了。
夏冰这口气还没喘匀,李氏就抱着一大摞书卷走了进来,“娘娘,太子殿下让奴婢看着您背《大学章句》,您还是赶紧看吧,免得被顾大人责罚。”
江映刚漾起的莫名情愫瞬间就被书册砸了个烟消云散。
她悲愤地翻开第一页,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几个字怎么看都像催命符。
就在她打算认命看书时,殿外一声清亮的通传如同天籁般响起:“惠妃娘娘驾到!”
江映眼睛一亮,把书往旁边一推,趿着绣鞋就往门口跑。
自从四皇子被送到长信宫由惠妃照料,江映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看到她了。
“田姐姐!”江映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亲手掀开了珠帘。
惠妃一脸严肃地抱着四皇子走了进来,她身后的招财立刻机灵地将殿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见没有外人,惠妃这才舒展开笑容,上下打量着江映:“四皇子前些天闹了点小病,哭得厉害,我日夜守着,都没顾上你。看你气色还好,可是大安了?”
江映笑呵呵地凑到襁褓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四皇子粉嫩嫩的小脸蛋,头也不抬地回道:“我这有这么多人伺候着,田姐姐不必担心我。倒是四皇子,这么小就染了病,可把你担心坏了吧?”
惠妃叹了口气,调整了下抱孩子的姿势,“这孩子离了生母,一时难以适应,夜里总是啼哭不止,我跟着熬得吃不好也睡不踏实。如今总算跟我熟悉了,又一刻都离不开我,为人母是真不易啊。”
小小年纪就“为人母”的江映一听,立刻找到了共鸣,感同身受地猛点头:“可不是嘛,养个孩子太不容易了,吃喝拉撒睡,样样都得操心。有时候还得留意他的小脾气,一个不顺心就给你脸子看。唉,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啊!”
惠妃听着她的“经验之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神微妙地瞟了一眼被摊了一桌的《四书章句集注》。
太子操心你衣食住行还差不多,他的事你操过哪门子心?
还安抚太子的小情绪,你不闹脾气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