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许手下人刻意虐待折辱,这些太监行事也太残忍了吧?”
崔君尧侧过头,月光下,他的脸部线条显得有些冷硬,“太监多出生在穷苦至极的人家,父母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把孩子卖入宫中,受那净身之苦。身体残缺,还要在宫中伺候主子,终日如履薄冰,长年累月下来,心性难免扭曲。于他们而言,欺凌比自己更弱小的人,是唯一的发泄和乐趣。”
江映愤愤不平地打断他:“说到底,还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室,怕女人祸乱宫闱,所以才研究出这种泯灭人性的宫刑!”
崔君尧闻言,脚步微顿,神情是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通透:“人只要沾上权力的边角,便会迷失本性,这与是男是女又有何干系?史书有载,在女子掌权时,后宫还曾出现过女太监。她们所受的,是更为酷烈的椓窍之刑,其过程之惨烈,比男子净身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着江映瞬间瞪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如刻刀:“追逐者常以生命为棋搏天半目,却终沦为权力奴隶,这才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无关男女,只在人心。”
这番话砸在江映懵懂的心上,她想要反驳,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直到不久后,当她真正见识到椓窍之刑才明白,权力的本质就是奴役和占有,也是万恶之源。
两人不再言语,沉默地穿梭在迷宫般的宫墙中。
崔君尧显然对宫禁巡逻的路线和时间了如指掌,总能带着江映提前避开禁军。
夜色越来越深,他们越走越偏,周围的宫殿也愈发稀疏破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
终于,崔君尧在一处狭窄的角落停了下来。
眼前是两道高耸宫墙挤压下形成的幽暗夹道,墙壁斑驳,爬满了枯死的藤蔓。
一道厚重的铁门紧闭着,侧面开了个仅比狗洞略大些的方形洞口,里面黑洞洞的。
“到了。” 崔君尧的声音压得极低。
这里就是冷宫,一个被彻底抛弃的角落。
周围一片死寂,比方才走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死寂,连虫鸣声都消失了。
只有风在夹道深处呜咽盘旋,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