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才五十出头,鬓角虽添了几缕白发,但自觉精力尚可,远未到垂暮之年。

皇后抿唇一笑,笑容端庄得如同庙里的菩萨像,挑不出一丝错处:“陛下自然春秋鼎盛,既如此,就更该为子嗣着想。宫中姐妹虽多,但陛下已有些时日未招人侍寝。臣妾以为,只有雨露均沾,方能枝繁叶茂。”

又来了,这是皇后每日都要说的第二件事。

崔煜只觉额角青筋突突地跳。

他抬眼,目光扫过侍立在皇后身后不远处的德妃、贤妃、淑妃……

一个个低眉顺眼,仪态万方,行走间裙裾不动环佩不响,说话时更是引经据典,比朝上老臣还刚直。

简直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几乎一样,透着股刻板的贤良。

偶尔,宫里也曾有一两个颜色不同、性子活泼的,比如去年擅跳孔雀舞的美人,或是前年能与他纵马狩猎的将门之女。

可结果呢?

不是犯了宫规被贬,就是被一群“贤良淑德”的后妃们集体规劝,最后变得沉默寡言,用不了多久后宫便又能变回令人窒息的……祥和。

想到此处,崔煜下意识地揉了揉后腰。

几年前他或许还有心有力,如今彻底是无心也无力了。

“雨露均沾”于他不再是艳福,倒像是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