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脾气上来了,心里就没有那么怕他了,第一次敢于直视他的眼睛,字句清晰地反击:“关先生,你既然找人查我,就请你查得更仔细一点。我为什么差点小产?我爸的公司破产了,我爸、我哥欠了一大笔债,那些人明里暗里的要债,白天法院的人过来,晚上就是流氓混混找上门,我爸我妈就只会顾着我哥,没有人顾我。那晚那帮混混把我们锁在出租屋里,想要烧死我们,我妈出去买东西了不在家,我爸和我哥顺着窗口外面的水管下去了,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屋子里,你说我要怎么办?我只能跟着爬水管下去啊!外面黑漆漆的,路灯又坏了,我又慌……你要我怎么注意啊……”

那天追债的情形太可怕了,她现在光是回想都心惊胆跳。

他们住的出租屋其实不高,三层楼而已,但她爬到二楼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当时她以为自己会被摔死。可能老天还是有眼的,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没有让她死于非命,她只是晕过去了,差点小产,但送医院及时,最终母子平安。

关临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情绪激动地叙述这段往事,说到最后,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一张精致苍白的小脸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他收回视线,眼中的冷漠褪去了一点。

舟以雁其实一点都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哭,但她就是忍不住。很多时候她都不想哭,是眼泪自己要下来,不受控制。

关临渊似乎有点烦女人抽抽噎噎的场面,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舟以雁渐渐止住了泪水,感到有几分倦意。

她按了床头铃,没几分钟,进来的还是那个年轻的小护士。

“我口渴。”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护士道。

那护士脾气好,被她三番四次地呼来唤去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给她水喝,还帮她换了衣服。

翻身的时候,她痛得死去活来,哼哼唧唧,悲悲戚戚。

等换完衣服了,她又忍不住问:“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宝宝吗?”

护士愣了一下,有点为难地道:“宝宝已经睡下了,而且你现在也还不能下床呢。”刚才看她翻个身都像要了她的命,下床还不得直接痛晕过去。

舟以雁有点失落,低低地“哦”了一声,没再坚持。

护士拿着脏衣服出去了,舟以雁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要说对宝宝毫无感情是不可能的,毕竟十月怀胎,还感受过胎动,人非草木,本能的母爱还是有的。

但那是一条不被期待的小生命,更不是什么爱情的结晶。

她叹了口气,心底五味陈杂。

这时,房门被人敲了几下,那年轻的护士去而复返了。

“你不是想看宝宝吗?”她掩上门,走到病床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我拍了视频,你看看。”

舟以雁忙朝手机屏幕看去,聚精会神地盯着看。

视频很短,只有三十秒不到,宝宝全程都在闭着眼睛睡觉。

舟以雁低声道:“他的眼睛好长啊。”

护士笑道:“小宝宝的眼睛都这样。”

舟以雁又说:“嘴巴嘟起来了。”

护士笑着点头:“是啊,特别可爱。”

就这么一个视频,舟以雁重复看了三次。

“谢谢你啊。”最后她道。

护士说:“要不我把它转发给你?”

舟以雁忙不迭点头,直到这时她才想起要问对方的名字。

护士说:“我叫麦栎,你可以叫我小麦。”

“那你叫我小舟。”舟以雁又一次诚恳地向她道谢,“谢谢你啊,你真的很好。”

麦栎开了蓝牙,将视频发了过去,笑笑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要换班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