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不懂这些,但光看客人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能赔得起这古董的身份,小心提醒了一句:“听说老板买这个是友情价都要二十万。”
二十万。
这几年顾眠跟着陆哥在外面住,思想上关于价值金钱的观念,近乎是有些割裂的,他会吃学校旁边几块钱一碗的兰州拉面,也会跟陆哥来吃一餐上千的私房菜馆,自己买东西会很在意打折之类的促销品,于是又会买不必要的巨多促销品回家,算来算去,是既节省又有些不自知的浪费。
服务员跟他说这耳瓶价值二十万,顾眠立马便在心里换算这得多贵,不过心算顾眠不好,便只大致换算了一下,现在他跟陆哥租住的市中心顶楼带花园和阁楼的七十平小洋房一个月租金在四千块,一年就是大概四万块。
二十万,能够让他们租五年!
顾眠捏着自己的下巴算到这里,心里只有感慨,他记得房东说过静安寺附近的房子贵的一平八千,便宜的三千,按照便宜的算,这耳瓶抵得上一套房了。
话说陆哥说明年有个新楼盘地理位置不错,已经找关系定了一套采光最好的,交了个定金,那房子价格多少陆哥还没跟他说呢。
顾眠手里现在只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爸妈给他每个月打的生活费,一张是陆哥用他名义办的卡,每个月短信提醒都是在他手机上,起初是半年一笔进账,每隔一个季度就支出完毕,收支几乎持平,今年突然每个月都有进账短信,支出的更多更密集,但明显不管怎么支出,余额都是七位数开头,再没下去过。
但那短信顾眠没看,自从短信提醒太多,顾眠就嫌烦,把号给了陆哥,自己换了一张电话卡,瞬间世界都安静了不少。
气质恬淡的漂亮青年捏着下巴驻足良久,低头思考的却不是眼前的耳瓶多么多么美丽,而是突然想起陆哥刚刚跑运输时找人谈生意时的那段时间。
那是大二,距今也就两年,但顾眠总感觉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陆哥跟他们学校的室友都是一流的聪明人,决定要干生意,且不要任何家里投资的时候,几个人需要办公室,便去租几百块一个月的偏僻居民楼当办公室。
顾眠被带着去过几回,但因为那里上厕所都没地方,只能去楼道里公用厕所上,陆哥便不带他去了,说脏。
哪里脏了?陆哥都用得,他怎么用不得了?
顾眠当时还说,厂里的公共厕所里还有蛆呢,楼道里的厕所能脏到哪儿去?就是马桶不太方便,他不习惯。
那时陆哥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不行,看你呆在那种地方,我心里难受。
顾眠眼里都是一阵酸涩,这时候光是想起,也酸酸的,心想,他看陆哥那么辛苦,也很难受的。
顾眠其实大学期间还见过几次陆哥的亲生父母,也就是陆教授他们。
陆教授虽然不上课了,但还有个名誉教授的头衔,来他们租的房子时,顾眠发现陆教授其实不太看得上他,虽然尽力克制了,但顾眠感觉得到。
顾眠不在乎这个,他本身上的就是个新办的民办大学,校长是个慈善家,老师也都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出身,顶多研究生便请了过来,甚至很多人说起他的大学,都很怀疑会不会收了学费就倒闭跑路。
顾眠对此其实觉得很有意思,随时被人怀疑准备跑路的校长,能给他一份通知书让他来上海上大学就很好啦。
更好的地方在顾眠很喜欢现在教他的历史系主任,也就是他导师,他去导师家坐过客,导师家里很小,但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不是古书就是古董,摆得到处都是,然后很得意地装作轻描淡写地跟他说:?悖?随便看,都是玩物,也就卖了几套房买的。
也不知道导师现在还有没有房子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