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屿淡然道:“没事。我看着也吓人。”
课前抽背还是抽到了孟初,她硬着头皮背了两句就开始结结巴巴,冬屿把《高考必备72篇古诗》往她那边推。孟初低眼,接着往下。
书立够高,上边堆着试卷,语文老师没发现,背到“不知江月待何人”就让孟初坐下,孟初低头忍笑,扯着冬屿的袖子,田萱婷注意力转移,三人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就笑了。
语文老师问:“在笑什么?”
很难回答。
人在互相对视总会有莫名其妙的笑意。
冬屿本想就此收住,可一看向语文老师的脸就想起孟初说过他外号叫“暗黑大帝”。叫这个外号是因为他喜欢穿黑衣服,讲题讲到一半就开始吹自己那个在美国上学的儿子,跟《萌学园》里的暗黑大帝一模一样。
十班学生私下里的日常就是:“暗黑大帝叫你趟去办公室哈”、“暗黑大帝叫你去搬书”、“我日你妈,暗黑大帝突然抽风多扣我分,这题这样子答怎么就全错?文章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
孟初见冬屿走神,胳膊肘撞了撞她,低声说:“还笑!暗黑大帝盯着你呢。”
冬屿回神用课本挡住脸,“我知道啦。”
或许有这么个瞬间,漫长的青春期不再是枯燥乏味的“苦”,可以用眼神说话,也可以莫名其妙的笑。她无法捕捉瞬间,却也十分珍重当下,无论在凌昌还是峪平,都不想让高中留下什么遗憾。
“暗黑大帝”从她们身上收回目光,说有什么事下课再笑,先让大家拿出周练试卷开始讲题,从文本阅读讲到课外古诗词。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冬屿也参加了语文周练,成绩104,只考了一科。好在花名册上没有她的名字,不然肯定是倒数第一。
她低头订正答题卡的时候孟初正在看全班的周练排名。她时不时抬头,听见孟初斩钉截铁说,要是这次不粗心大意至少能前进十多名。好在周练成绩不发家长群,不然免不了要被说。
孟初有孟初的烦恼。冬屿也有冬屿的烦恼。
还没写到古诗词默写,脑细胞都要死光了。她扶着额头,看着答题卡上的文字就开始走神。
她在想失踪的宋姒,也在想尚未见面的古乐怡。怕的其实不是找不到古乐怡,而是古乐怡早忘记了宋娰。
那么到时候,该怎么说?找错人了还是扭头就走。
这一天就在苦恼中结束。
冬天的风依旧把六中的天吹得很暗。
冬屿披好围巾,晚自习放学,教室里的玻璃窗上笼罩了一层模糊的水雾。她伸手随意擦了擦。
孟初就背好书包出来,一脸的如释重负,“终于放学了!我肚子饿死了,我要大吃特吃,希望炸串店还没有关门。”
炸串店真的没有关门。九点五十,在十字路口的拐角,老式的漏斗状吊灯照出猪油一样泛黄油腻的光。
开店的老板娘精明,把店开在六中与一中之间,一下晚自习油炸声就没停过。只要路过这,都能听见她挂着围裙,戴着两个袖套,问要番茄还是要辣椒。
两人一到十字路口,店里店外挤满了人,孟初在五步的距离被劝退了,摇摇头,“感觉好多人,不吃了。直接去一中吧。我朋友应该还在等我。”
冬屿见她双手提着个匡威的纸袋,随口问了一句:“朋友过生日?”
孟初道:“不是。送裙子。我朋友周末要穿出去拍照。”
冬屿喔了一声。
峪平市一中的门牌石坐在电动伸缩门旁安安静静。黑金飘逸,末尾如刀,灯管附近的光像奶酪一样在石碑上融化。
学生们大多三两成群,言语琐碎,门卫握着根防暴脚叉与进出的老师聊天。冬屿跟着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