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能看懂这账目?

那这三年,为何不处置他?

转瞬间,张总管心头百转千回,无数疑问涌了上来。

可主位上的威压越来越迫人,逼得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贵妃娘娘,不知这账目有什么问题?”

裴听月端坐在主位,看着他佯装茫然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她厉声道:“张总管,本宫不是你能糊弄的傻子。”

她眸中间的凌厉锋芒一闪,扬着胳膊拍了拍手,云舒顿时另呈了账本上来,递到了张总管面前。

起初,张总管还不明所以:“贵妃娘娘此举何意…”

他心里还想垂死挣扎,搏一搏希望。

可一低头,看到账本上万泰茶庄的名号时,他像是被人掐住脖颈,所有的话戛然而止。

张总管只用了一息的时间就明白了,贵妃娘娘查到了这里,他是彻彻底底完了!

这总管他当不成了!或许性命也保不住了!

这样想着,张总管浑身卸了力,双目无神瘫软在地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熬了这么久的岁月,自己居然会倒在此处。

要是当初章懿皇后去后,不轻看贵妃娘娘,不起贪心就好了。

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望着地上吓破胆的张总管,裴听月冷笑说道,

“拿茶来说,宫中诸位主子都是喝贡茶,不需要广储司采买。

可上万宫人所用的茶叶,需广储司在皇商处采买。

京中万泰茶庄便是最主要的皇商,如今万泰茶庄账目在此,张总管需要本宫将万泰茶庄和广储司的账目对一对吗?”

张总管喉咙如坠了秤砣,压根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心里明白,万泰茶庄的账本压根跟宫中的账目对不起来!

裴听月面带嘲讽:“本宫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也允许你们捞些利,可本宫不知张总管如此贪,竟敢两头吃利!贪了皇商的还不行,还要贪宫中的银钱!”

若说宫中捞油水最多的方式,那必是采买的油水最多,其中又以广储司为最。

裴听月口中的“捞些利”,不是得宫中的利,而是通过压低皇商价格来的。

就比如,万泰茶庄中的红茶,一两好的红茶正常价格为二两白银,宫中人多,一次采买的量也大,又打着宫里的名头,便可与皇商相谈。好比谈到一两红茶一两六钱银子,采买回来,报到一两七钱银子,这一钱的利,就是所谓油水。

若真是这样,裴听月也不会多说什么,此举对于皇家来说,其实也是有利的,红茶从二两银子到了一两七钱银子,量一大,能省下不少银钱。

可张总管实在太贪了,他不光吃皇商的利,还吃宫中的利。

一两红茶,他在皇商处一两六钱银子购得,在宫中账目上报二两二钱银子,吃两头银钱,这一来一回,就有了六钱银钱的油水。

这只是一两红茶的油水,那全部的茶采买下来,得多少油水?

更遑论其他,张总管在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瓷器香料上获得利,只会更多。

这三年,粗略估摸贪了有十万之数了。可称得上一句贪得无厌。

裴听月面上冷意愈发迫人:“张总管,本宫这里,不光茶水这一项账目,还需要本宫拿出其他的证据吗?”

张总管面色灰败,不断磕头求饶,“请贵妃娘娘恕罪,请贵妃娘娘恕罪。”

裴听月冷哼一声:“饶恕你?那本宫拿什么正宫闱?”

张总管全身哆嗦着,哭求道:“奴才一时想错了,还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

裴听月眯了眯眸子:“一时想错了?张总管的一时可真久,这一下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