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上来。”虞侯道。

手下放下一个绳梯,平安递给珉王一个眼神,沿着绳梯爬了上去。

上头有两个看守,一套桌椅。

虞侯随手打开了闸门,水牢底部的管孔汩汩地开始放水。

“你干什么!”平安惊呼。

虞侯没理他,兀自转身出去。

平安又看了珉王一眼,被人推搡出去。

平安本以为水牢是在水下,没想到上去之后,又沿着台阶往下走。

平安奇怪地四处打量。

“你在看什么?”虞侯问。

“你这水牢建在地上,怎么进水?”平安问。

虞侯道:“你怎知水流往地上,而非我这庄园在一处洼地,引运河之水灌溉麦田呢?”

平安点头道:“懂了。”

他被人带到隔壁的房子,像一座很大的仓库,堆放有许多面口袋,平安伸手拍一拍,扬起一片粉尘。

“不许乱动!”有人吼他。

“哎,对贵客要客气一些。”虞侯道。

“是。”

平安又问:“面口袋挨着水牢,不会受潮吗?”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手下喝道。

虞侯瞥一眼手下,耐心对平安道:“两堵墙之间有夹层,我这面粉销得快,受不了潮。”

平安又问:“真得只是面粉吗?没掺别的东西?”

虞侯道:“要不说你聪明呢,装船之前会装掺进合浦融,躲过码头官兵的搜查,送到买家手里,用特制的筛网过筛即可。”

黄、赌、毒一条龙,平安经历得多了,竟不觉得多么惊讶了。

虞侯说着话,来到一处棋坪前,还邀请平安坐在对面,复将书箱里的跳棋盘摆在了正中。

平安看看远处那做华丽的蟾宫,又看看四下,咕哝一句:“在这个地方下棋?”

“小小年纪,一身骄矜之气。”虞侯打趣一句,对他说:“大雍后妃多选自小官和平民之家,家父是县里管粮的仓大使,天天跟这些米面打交道,我自小就在粮仓里练字、看书,心乱如麻的时候闻着粮食的味道,心里踏实。

“再说那蟾宫,已经浇满了火油,马上要付之一炬了,还是这里最安全。”

平安心想,这家伙也太实在了,居然什么大实话都往外说,看来是真不打算留活口了。

平安掐算着时间,一边下棋,一边瞥向角落里自己的书箱。

“最后一个问题。”平安道:“你在珉王身边安插的奸细是谁?”

“我没在他身边安插奸细。”虞侯道:“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你,谁知那家伙非要跟你一起,我只好成全他。”

“你又为什么要抓我?”平安问。

“请你做我的通行文书。”虞侯指着门外道:“从这里右转,有一座水闸,可以直通运河,等他们把家当收好装船,我立刻就带你飘洋出海。令尊是兵部官员,劫持了你,你猜沿途水师敢不敢拦我的船?”

平安不假思索道:“我该说你太高估我了,还是太低估我爹了?他是不会因私废公的。”

“他会的。”虞侯道:“咱们就当打个赌,我赢了一起活命,你赢了一起覆灭,棋逢对手,虽不能同生,但可以同死,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平安赶紧在心里呸呸呸呸!谁要跟你老东西同死!

晦气!

平安的肚子咕噜一声响,恰如其分:“我饿了。”

“难怪璐王说你到哪都饿不着。”虞侯给手下递个眼色,让他们拿些吃食过来。

平安想趁机去抢书箱,用火铳劫持虞侯,像守卫拿到钥匙放出珉王,他必须一次成功,因为水牢里的水越灌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