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瑞这时才堪堪站稳, 茫然四顾, 然后如梦初醒一般上前作揖行礼:“严部堂、赵部堂、周部堂、王少卿……老师。”
陈琰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这种严父最见不得小孩子没规矩, 这也就是学生, 要是儿子,腿都打折两条了……得亏是平安乖巧懂事。
凌砚道:“平安,扶小师兄去后面洗把脸吧。”
平安常出入凌家的内宅, 闻言便扶着小师兄下去,将他交给了他娘。
许佑娘正忧心忡忡地等在二院,满目担忧地看着凌瑞:“儿啊,怎么又喝这么多,还闯到前面去胡闹?”
凌瑞只是笑笑:“高,兴。”
许佑娘又问:“你这天天在外头喝酒,哪来的钱啊?”
凌瑞将食指竖在唇边,晃晃悠悠道:“别提钱……俗。”
“小师兄!”平安瞪他一眼,怎么可以这么跟娘亲说话。
许佑娘叹了口气,令丫鬟先将大爷扶到东厢房休息。
平安问:“伯母,小师兄这是怎么了?”
许佑娘一脸郁色:“太常寺的官员子弟,还有几个齐州籍的官员子弟,还有什么绅商家的,听说你凌伯伯即将出任巡抚,天天围着他,捧着他,一散衙就混在一起大多是些读不进书的纨绔,能混出什么好来,不就剩搅在一起吃酒听戏了。”
平安皱皱眉头,按说十六七岁年纪,爹又这么能干,偶尔出去休闲娱乐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这事儿放在小师兄身上怎么那么违和呢?
许佑娘轻拍他的脑袋:“平安乖啊,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切不可学你小师兄。”
平安点头应着,回到前院。
宾客们都散了,只有老爹还在等他,凌伯伯明日要启程,以茶代酒敬了老爹一杯。t
“愚兄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厚颜向贤弟提出来。”凌砚道:“我们欠这个孩子的,这辈子也弥补不了,且一晃眼已经这么大了,管也管不住,打骂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天天出去胡混。
“照理说来日方长,该潜移默化,慢慢教导,可是时间不等人,他娘如今说一句他就跑,愚兄又要巡抚齐州,没个两三年回不来。齐州凶险,不敢再带着他母子上任了,可是少年人心性未定,万一走了歪路,这孩子就废了。
“所以,还想拜托贤弟替愚兄管束他几年,为人父母,不图他位极人臣,但求不要自甘堕落。”
陈琰不过撞见凌瑞醉一次酒,有些失礼而已,不明白怎么就到自甘堕落的地步了。
反劝他说:“听说他养父从小对他严加管束,连酒都没碰过一滴,乍一回到父母身边,跟朋友出去松快松快也是人之常情。”
凌瑞便将儿子这段时日的表现对陈琰讲述一番,结交狐朋狗友啦,出入价格昂贵的酒楼戏馆啦,经常散衙不着家深夜方归啦……
陈琰听着也有些惊讶,这还是从前的门生吗?
陈琰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凌兄放心上任,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一直看顾着他的。”
凌砚总算放心了一些。
聊完这件事,陈琰便带着平安离开了,回家里的路上,平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想什么?”陈琰问。
“我在想,您都做到兵部侍郎了,怎么没人巴结我,请我去喝酒听戏?”平安问。
陈琰一阵头疼,还以为他在思考小师兄的变化,居然在琢磨这个。
朝他脑袋上拍一下笑骂:“半大点孩子,还喝酒听戏。瞧瞧你平时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等闲纨绔恶少敢接靠近你吗?”
平安揉着脑袋笑笑:“也有道理。”
唯一一个敢靠近他的纨绔恶少,现在已经流放到滇州了……
陈琰认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