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今年二月,一群兵丁闯进他们的家里,翻出一份捣毁邪教窝点的行军计划,还翻出一份邪教教徒寄给凌砚的书信,当场将夫妻二人抓获,投入卫所大牢。

凌砚便知道,有人发现了奏疏的秘密,但是很不幸,此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他平反,而是灭口。

他看向头顶的湛湛青天,心中百感交集。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失去了鲜活可爱的儿子,赌上身家性命,将齐州官商帮派勾结走私的罪证封存在通政司中,只盼明君继位、贤臣满朝,借着为他平反的事由将这份罪证大白于天下。

可惜他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交代给妻子最后一句话:“与其他女犯同食同饮,切不可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两人便被分开关押在男女囚房之中。

既然要费尽心思地诬陷他,说明背后之人还有忌惮,没有穷凶极恶到直接杀人的地步,而在大雍,能决定人生死的只有一个人。一旦犯了死刑,无论军民匠灶,都要经过刑部的秋审,将名单送达御前,再由皇帝亲自勾决。

所以他们至少可以活到秋后。

到了三月底,牢头忽然送上一份精美的饭菜,说是断头饭,吃饱好上路。

凌砚根本不信,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被常常欺压凌辱其他囚犯的狱霸抢去,吃完当夜突然腹痛难忍,口鼻流血,凌晨时分便毙了命。

凌砚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是担忧地望着女牢方向,睁眼熬到了天亮。

翌日,晨光透过高墙上巴掌大的窄窗斜斜地刺进来,照在他惨白的脸上。牢里的犯人不分昼夜地睡觉,锁链叮咣作响,在一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手腕上沉重的镣铐发出一声闷响,隐约看到七八个锦衣卫站在栅门外。

他没头没脑地咕哝一句:“又是你们。”

为首的三太保哂笑道:“咱们认识?”

凌砚摇头:“不认识。”

“凌大人受苦了。”六太保一摆手:“开门,请大人出来。”

凌砚略略抬眼:“说吧,朝廷这次给我定得是什么罪?”

“不是定罪,是喜事。”六太保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您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