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啦言重啦。”平安一脸和蔼地看着他们:“各位师弟好,以后相互关照。”

众人:“………”

是哪个先带头瞎客套的?!

陈琰并没有责怪儿子的意思,只是含笑看着他们,这点道行就学人家逗孩子,被整顿了吧?

接待完一波一波的门生,始终没见到是成绩最好的纪莘。

“果然,这种时候上司不会记得谁来了,只会记得谁没来。”平安道。

“乱说什么实话。”陈琰道。

当然,他并非计较虚礼,只是很想见见这位十七岁的贡士而已。

“可能年纪尚小,不懂为人处事吧。”平安道。

陈琰意味深长地斜他一眼,为人处事跟年龄大小似乎也不怎么成正比。

其实平安也很好奇,十七岁通过会试,应当是个早慧的人,而且居然不迎合官场风气,不拜房师,真有个性!

“殿试过后,恩荣宴上,总会见到的。”陈琰道。

陈琰就知道,恩荣宴这种人热闹,平安是一定会去凑的。

珉王原本没兴趣,但为了带兄弟,便应了礼部的邀请。

平安跟着珉王蹭酒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礼部官员熟门熟路的地珉王旁边加了个座。

博兼堂距礼部不远,他们到场早,看着罗袍戴巾的新科进士们在礼部大堂泱泱聚齐,在太监们的指引下按序就坐,璐王殿下在跟徐阁老他们闲聊,时不常地有人过去拜见攀谈。

三鼎甲还要去吏部衙门的奎星堂上香,因此来得迟一些。

陈琰作为上上届的老状元,要跟历科鼎甲一起去礼部衙门的大门口恭迎新贵,这是老传统了,为了表示朝廷求贤若渴的态度,以及前辈对后背的提携、勉励、关爱。

然后新老进士相携进入堂中就坐,礼乐声起,恩荣宴开始了。

众人恭迎圣驾,然后是吕阁老带领百官敬酒,新科状元带领众进士敬酒,皇帝满饮几杯,令众人不要拘束。

这一届的进士的平均年龄比往届年轻得多,最小纪莘才十七岁,最大的也只有三十三岁,三鼎甲也都未及而立,皇帝令他们不要拘束,他们就真的不拘束了,吟诗作赋传宫花,耍作一团,倒把往届的三鼎甲看得瞠目结舌。

因此皇帝本打算坐一会儿就走的,这下也不走了,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风华正茂的新科进士饮酒作耍贤能辐辏,俊彦云集,哪个帝王不愿意看到?

珉王只吃了三分饱,嫌弃地看着眼前的丝瓜汤,丝瓜炖丝瓜,连一丝儿蛋花都没有:“晚上回去加餐算了。”

“这种宴席就是看个热闹,谁还想着吃饱。”平安道:“你看那个最年轻的,他叫纪莘,是我爹的门生。”

珉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纪莘正在给座师陆阁老敬酒,座师之后是房师,陈琰座次离陆昉很远,但许是出于对后辈的喜爱,陆昉竟起身来到了陈琰身边。

陈琰也站起身,纪莘则回头对恩师作揖。

“你可有台甫?”陆昉道。

纪莘道:“学生未及弱冠,还没有表字。”

这年头,平辈同僚之间互称表字,哪怕是上司,只要不是在骂人,也很少直呼下属的名字,更不会叫什么小王小李,没表字还是极不方便的。

陆昉道:“纪莘,我赐你表字怀勉,愿你勤心勉力,稳扎稳打,成就一番功业。”

纪莘一揖到底:“谢恩师赐字,恩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陆昉回到自己的座位,纪莘继续给陈琰敬酒,还对他解释道:“会试放榜那日,学生被家事缠身,未能去府上拜见,望乞恕罪。”

陈琰喝了杯中的酒,笑道:“都是虚礼,无关紧要。”

就着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