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负责此事的三法司官员道:“不这样做,只怕皇后性命难以保全。”

三位官员表示理解,毕竟是血脉至亲,只要皇后还在,她们纵然不复往昔富贵,安稳一生总是可以的,为了她们,皇后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到了次日,皇帝又召内阁大臣、六部堂官,两位皇子,为此案做一个了结。

“李泊言,你来拟旨。”皇帝道。

当值的冯春立刻取来纸笔。

“是。”珉王这二年长进不小,他已经学会拟旨了。

皇帝道:“朕登基七载,边防积弊未除,又添新患,以至北虏入侵、生灵涂炭、边民困顿、士卒伤亡,朕躬身自省,乃宠溺外戚、姑息贪墨、昏聩失察所致,此皆朕之过也,古语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中夜思惟,幡然醒悟,希图改之,遂令有司严加审讯,涉案之人无分贵贱文武,皆以国法论处,朕亦将请罪t于太庙。此诏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听到最后一句话,在场官员具是一惊,呼啦啦跪了一地:“臣等失职,令君父忧心,请陛下降罪。”

珉王心里也是一惊,罪己诏?父皇竟然要下诏罪己?

第135章 第 135 章 你怎么能在内阁贴符呢……

罪己诏, 在本朝不算什么稀罕事,天生异象,地震灾荒, 皇帝为了平息舆论都有可能下诏罪己,但承认自己的过失毕竟是需要勇气的。

他从先帝手里接过一个百废待兴的烂摊子,无论京城还是地方都在拨乱反正,他革除弊病、整顿吏治、修治黄河、治理土司, 在这个过程中遭遇无数阻碍,也做过不少妥协,不知不觉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他知道晋州军政有问题,也知道昌平侯魏氏骄横不法,可他瞻前顾后,迟迟难以下决心彻底整饬, 是平安和珉王的谏言给他敲响了警钟。

将烂摊子留给后世之君,他与先皇有什么区别?有了谬误一味遮掩不做纠正,倘使后世之君都来仿效, 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一查不要紧, 漠北入侵的根源居然是魏家私调军队修妓院。

太离谱, 也太荒谬, 皇帝虽有受蒙蔽的成分, 但倘若及早察觉、防微杜渐, 或许可以使边军百姓免遭战火, 王文焕更不会为此殉职。

“令翰林院会同礼部议定王文焕的追谥、哀荣和封荫。”皇帝道。

“遵旨。”郭恒道。

钦天监选定时日, 皇帝带着两位皇子, 亲自去太庙祭祀。

珉王切切实实被上了一课,天子身上的一粒灰,就是百姓肩头的一座山, 君王的一个喜好,一个纵容,一个疏失,都会化成万千生灵的血泪,然后变做品类各异的墨汁,变做东南西北的奏报,那些诽谤、攻讦、夸功、规谏……源源不断地汇入运河,涌向帝阙,那是至高无上的权柄,也是重逾千钧的责任。

回到乾清宫,再次召来阁臣六部,令人拟旨。

“珉王李泊言,心怀社稷黎庶,不避逆鳞之险,陈说得失于朕前,赤诚之心当不吝褒扬,特赐完长春宫金二十两,锦缎百匹,期其不负朕望,修身进德,造福万民。”

珉王到底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问,为什么他冒着被打死的风险进谏,要把赏赐给他娘……退一万步说,分他一半也好啊!

皇帝看向璐王,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点端倪,但璐王仅是一脸欣慰之色地看着幼弟。

皇帝又道:“文林郎陈平安,外傅之年,尚在学中,敢于直言陈奏,规谏阙失,实乃天下诸生之楷模,匪嘉渥典,曷劝将来?擢其为正六品承直郎,赐穿忠静服,赐金二十两,银百两。锡之敕命何求?唯愿内外臣工以之为典范,勿惮勿隐,匡正得失,安国利民。”

这回换成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