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正殿。
四位阁老及兵部堂官聚集于此,正在讨论西南土司的局势。
土司方略的基本原理是以夷制夷,可朝廷的极度优容,却换来了土司的日渐骄纵,自持万山之险频繁生乱,每每为了平叛耗资巨甚,造成国力大损。
对于陈琰“改土归流”的条陈,多数朝臣持反对态度,土司政策已经实施了近百年,贸然驻入流官和军队,只怕会引起更激烈的反抗,因此从年前议到了年后,迟迟无法展开。
今年年下还未出正月,西南最大的土司岐州田氏发生了内乱,叔叔造了侄子的反,还抢占了朝廷驻军的朱砂矿,把侄子逼得仓皇逃跑,跑到京城来告御状。
徐阁老将军报拿到一尺开外的距离,眯着眼睛反复看不清楚,只好托年轻的陆昉念给他听。
墙壁上悬挂着岐州的舆图,王时来指着地图最南侧的两个黑点,义愤填膺地说:“沙台镇、鱼林镇各驻匪军一万余人,互为犄角,易守难攻,朝廷平叛的大军只有从这一条险要的山道进入,一旦有人从背后堵截,后果不堪设想。”
兵部尚书周琦用竹棍指着地图的东北角道:“王阁老,您老看仔细,沙台镇在这里。”
“呃……”王时来尴尬地并袖抄手,重新思考。
皇帝总算看出哪里不对了:“你们二位,叆叇呢?”
人们常常调侃四个阁老十二只眼,徐谟和王时来,一个老花眼,一个短视眼,今天都没有带叆叇,因此一个看不清军报,一个看不清舆图。
王时来道:“回陛下,今日回到内阁,臣与徐阁老的叆叇都不翼而飞了。”
皇帝听着都觉得离谱:“竟有蟊贼敢到枢密重地偷盗?”
徐谟和王时来也只有无奈苦笑,书吏们里里外外找了一个早上,连影子都不见,真不知什么蟊贼如此缺德,偷人家叆叇。
恰在此时,一个太监入内,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
“让他进来。”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