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严惩丁氏叔侄的。

皇帝看着锦衣卫递上来的清单,愤怒之余也是愁眉不展。

他欲励精图治,朝臣却总要捆住他的手脚,拿杨贯立威之后,他不得不像过往的帝王那样,顺势培植东厂势力,毕竟宦官是皇权的延伸,宦官掌握一定的权力,百官就会多一分忌惮。

谁知丁盛那个不争气的,居然放纵侄子做拐卖人口的勾当。

事实上,根本无人在意一个赵喜儿,还是十个赵喜儿,官员们喊打喊杀要求裁撤东厂,也并非为了诛杀丁盛,而是为了限制皇权,他们希望皇帝能将国家大事归还诸司,造就“圣天子垂拱而治”的和谐局面。

闹到这一步,皇帝就算对丁盛恨之入骨,也不得不偏私保他一次了哪怕事后处死,也不能让他死在这场权力角逐中,那样会大大折损东厂的势力,相当于自断一臂。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璐王李伯亭进宫面圣了。

璐王将近而立,穿的是正红色的圆领常服,腰缠玉带,头戴翼善冠,胸背两肩饰蟠龙纹,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漆黑如渊,面如冠玉,仪表堂堂,举手投足尽显皇家风范。

不论身处何种境地,他说话总是不疾不徐,谦和有礼,是百官心目中储君的不二人选。

璐王自小在皇宫里长大,与其说是读书,其实跟人质没什么区别。亲王掌兵在外,送子入京“就学”是由来已久的惯例,也是朝廷的定心丸。

景熙皇帝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向来是愧疚多于其他,事实上,除了最看重的已故长子,他对其他儿孙都比较淡漠。

璐王问候圣安之后,便单刀直入,痛陈过往。

他自八岁入京为质,身边不是最亲切的父母兄姊,而是厂卫的耳目探子。

他在宫中战战兢兢生活了十几载,看到东厂所谓的审讯定罪,多有诬陷、挟私报复、收受赃款胡乱抓人替罪的勾当,法司的许多官员明知内情却不敢擅改,只因先帝宠信宦官,一味的压制言路,这也是天灾异象频发的原因。

听到天灾异象,皇帝面露不悦之色。

璐王浑然不察,只继续说道,希望父皇即便不裁撤东厂,也一定要将丁盛叔侄依律处死,并将其余涉案的东厂太监一并流放,收紧厂卫的权利,凡缉拿人犯必须持有刑科给事中签发的驾帖,选用谨慎敦厚的宦官执掌东厂,每六年更换一次,就不会再有那么多冤案发生了。

璐王抬手加额,俯身拜倒:“宦官擅权的后果,远比文官膨胀的危害大得多,还望父皇慎思,切勿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

皇帝眯眼看着璐王,分明自己的儿子,倒像是代表文官来跟他谈判的使者,他们希望双方各退一步,不逼他裁撤东厂,但一定要处置丁盛叔侄,并任用他们满意的人选接管东厂。

“璐王最近跟文官走得很近?”皇帝问。

璐王顿一顿,抬起头,神色坦然道:“父皇令臣多读孔孟之学,臣便与几位经筵讲官请教学问,并未言及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