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2 / 2)

韫入狱, 自己嘱咐解寅切莫轻举妄动, 恐毁他仕途。第二天,他仍是义无反顾地奏表御前, 与平时沉着冷静, 懂得权衡的性子有天壤之别。

作为父亲, 自然想给儿女定下最好的前程。解寅年长沈韫几岁,成熟,业立,政治上更是他的心腹,将沈韫嫁过去绝不会受了亏待。

柳伏钦呢, 并不是不好,其实在他偶然听见两个孩子吵架的那天起, 便有点儿喜欢这小子了, 后来又听江瞻报, 说是柳三公子从京追小姐到了澄州,心底更知他俩情意深厚。

可一边是教了十载的学生,一边是沈韫自己选的儿郎,真要比较,他也说不出哪个才是对的。

柳仲荀一刺弄他,面色立时黑沉沉的,宋氏在旁瞧了,春日里都冒出一头薄汗,悄悄拿巾帕拭了一拭,笑说:“柳尚书,阿琼,吃口茶。”

琼是杨氏的名字,听她狭着一点求助的语调呼喊自己,忙不赢附声:“嗳、好。”

说着端起白瓷杯喝了一口,落下时刻意碰了点声儿,引得柳仲荀回头,即刻抑着嗓子诘道:“你是替儿子求亲还是上阵杀敌?你不想来,我也没求你,非得跟着来了,又不会说些人话,你不疼儿子我还疼呢!”

柳仲荀瞧她皮笑肉不笑,好一副吃人的面孔,不由心中一吓,端着身子咳嗽一声,蹙眉对沈璿说:“令嫒的终身大事,沈学士得慢生思想却也没错,只是我柳家乃诚心求娶,不妨再……”

话未说完,便闻沈璿轻哼了哼,面上却染一丝和善的笑。

“当不起,我如今已不是什么沈学士。柳尚书说的话才是不错,令郎既救我儿于水火,如此深恩,我瞧也别做半子了,索性今日我便把令郎认下,收作干儿子,可好?”

此言一出,座上三人各展颜色。宋氏吃惊不行,杨氏骇然怔目,独独柳仲荀抚着膝头发笑。

几十年了,沈璿还是这么个疲顽脾性,当着彼此夫人同一位媒人的面尚能说出这种话,真是成精了!

暗骂一阵,也摒去脸皮,拥声与他应承,“赶巧,长涣小时候总说想要一个妹妹,可惜老三生下来,还是儿子。这么着,我把令嫒认下,也算是圆了长涣的心愿,你觉得呢?”

两人一来一回,宋氏与杨氏在边上如同石化,好好的说亲如何演变成这副德行?

一消追溯,便默契地在心底怨怪自家爷们儿,趁未脱缰,急忙出言挽回,各自拽着丈夫袖角,咬声道:“行了、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叵耐俩爷们儿似乎投趣,越说越远,气得杨氏坐也坐不住,话也说不出,到底攥一攥袖摆拔座去了。宋氏见状,扭头恨睇沈璿一眼,亟亟起身去追。

烛火一刹比一刹高涨,厅内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沈璿呷一口茶,面庞揉攒着畅快的笑,与柳仲荀从儿女之事聊到二人往昔,好半晌,将底下人屏退,关起门来谈论朝政。

他二人虽然政见不合,却也一心事君,为国效力,怎想今上近两年变得愈发多疑,对曾经重臣颇有些鸟尽弓藏之势。

不仅如此,皇上益发懒政,性情又暴戾难猜,若一切就这么发展下去,各方迟早要开始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