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
如果几分钟前,她会迫不及待接起。
但此时此刻,梁昭夕低头看着她用所有来期待的名字,艰难止住的泪再次湿透口罩边缘。
她接起。
街上人声车声,隐隐还有雷声,听筒里那道磁沉的嗓音穿透力极强,撞着她耳朵,仿佛是上辈子听过。
他问:“在哪。”
梁昭夕望着面前密集的车流。
跟上位者玩心。
赌掌控者低头。
或许她从最开始就选了一条最天真,最不可?能实?现的路。
距离华宸办公大楼三?条街之外的交叉路口,红灯亮起,秒数倒数,黑色加长幻影停下,后排捏着眉心的人握住手机压在耳畔,那段露于西装衬衫之外的修长腕骨上,套着一串与他格格不入的老?旧木珠。
原本的珠串长度不够,他亲手添了几颗,在孔洞的附近,用极小?的字刻上一个难以察觉的“停”。
他弯折的膝盖边,放着个小?巧的黑色丝绒盒,里面是一枚简洁戒指,不是戴在他丈量抚摸过的无名指指根,而是代?表订婚的中指。
不是要订婚吗。
订。
他忍到今天,早已是极限。
红灯转绿,车重新起步,路口川流不息,天际浓云压低。
孟慎廷听到时间过长的沉默,扣在手机边缘的指腹缓重压紧,梁昭夕的呼吸在颤抖,越过电流撞击向?他,她突兀地笑了一下,在他耳边清晰无比地开口,一声压着一声,挤走一切喘息的余地。
“我一直猜,一直猜……确实?猜不透你心里想什么,可?我看得?透自己的斤两。”
“孟先生日理万机,哪里有空闲管我在哪,在乎我今天要去?做什么,是我以前自视太高,满脑子幻想,我错了。”
“我想通了孟慎廷,我最多做你暖床的玩具,可?有可?无,奢求不了你的感情,我早就应该放弃的。”
“我认命,从今以后,我还是称您一声小?叔,什么招惹,什么出?轨,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随口妄言了,我算什么,我不配弄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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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麓宫是京市排在前列的宴会酒店,很受上流圈层欢迎,车停在门廊前,两个门童一起迎过来开门时,司机还兴致勃勃回过头说:“小?姐,你来这儿参加网上闹挺火的那个什么订婚宴吗?就一个特漂亮的网红,和?孟氏那个大少爷,那你也?不简单啊,能进这地方。”
梁昭夕沉默睁开眼,收起已经关掉的手机,跟司机对视。
司机被她慑住,搞不懂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大气场,不由得?闭上嘴,心有余悸地摆了摆手:“抱歉抱歉,您慢走。”
一个网红。
她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话题缠身的网红。
本来也?是,哪里配得?上贵不可?言的孟慎廷,她与他云泥有别?,她是鬼迷心窍了,早就该清醒。
那她为?什么要来这儿,甚至提前来。
她不知道。
或许真的认命了要配合孟骁,或许准备破罐破摔地大闹订婚,还是别?的,在苟延残喘等待什么不会实?现的,她说不清。
云麓宫今天包场,不惜推了之前的预定,只为?孟家?破例,孟骁一个小?时前就坐在大堂入口的沙发上,紧张盯着门口,不错过任何有可?能的影子,在看到梁昭夕的第一眼,他立刻站直,跑过去?把她一把拉住,抓紧她手臂。
“你果然来了。”
梁昭夕没反抗,缺少情绪地看他一眼,反问:“如果我不来呢。”
孟骁一身白色西装,跟他吊儿郎当的气质完全不符,他势在必得?地挑眉:“满城找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