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他不为人知地远远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奔跑说笑,沉默捡起她弄丢的廉价小玩意,视作奄奄一息时?的慰藉。
梁昭夕手指不停抖,她梦想着要看更年?轻的孟慎廷,可?不是这样的,不是遍体?鳞伤她又触及不到的!
她不能再看下去,仓促关掉视频,弯下腰轻轻哆嗦着喘,意识到所?有这些文件,几千个不止,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孟家,孟寒山,这许多年?来对他严密扭曲的监控。
他日复一日活在这样毫无人性的炼狱中,被当成一台杀伐机器去规训,还要搏出微乎其微的自由,不把她暴露于孟家视线里,去找她,去看她,去赌上自己的安危生?命,换钱来养活一无所?知的她。
梁昭夕视野忽然一片黑,有只手覆在前面,给她擦掉无意识淌出的泪。
她根本?不知道她哭了,低头缩着肩膀埋进他掌心里,回过身,一把抱住他腰身。
孟慎廷把她搂紧,抚着她头压入胸口,细密的亲吻不间断落下来,低沉声?音碾入她耳朵:“别哭,别哭昭昭,都过去了,我还活着,我留这些,只是不想忘,没打算让你看到,是我的错,惹你伤心,别难过,别怕,这时?候流了再多血,想着国内还有我的小姑娘需要我,她不能没人管,我就撑得下去。”
梁昭夕咬着牙关,把他衣襟润湿,哑声?问:“这么多,全部都是吗。”
“是,从我十二?岁开始,到我掌权,完全控制孟家。”
“最早的也这样?”
孟慎廷微微一哂:“更血腥一些,别看了。”
梁昭夕心被翻搅得不成样,她抹了把眼睛,又生?出非看不可?的勇气?,把侧边条拉到最底,找到日期最早的一个视频,不听话的直接点开。
她眼睁睁看着十二?岁的清瘦少年?站在巨大的铁网兽笼里,仿佛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幼豹,周围群狼环伺,透着凶光的无数双兽眼恶狠狠盯着他,随时?要扑上去把他扯碎。
进度条安静地往前走,她心跳停止,直到少年?的身形倏然间被淹没,她急促喘着,再度关掉。
孟慎廷从身后?环住她,固定住她颤动的身体?,俯下背把她严丝合缝地收拢:“没事,没事,昭昭听我说话,我在这里,他选中我,逼我杀生?见血,逼我把生?命当成垃圾,逼我丧失人性,摒弃感情,可?也是这一天,视频里的结束之后?,我握着一枚刀片在暴雨里走出孟家,进了一个小公园,遇见了属于我的小流浪猫。”
他阖眼:“所?以这一天,对我而言是最好,最幸福的一天,不需要流泪。”
梁昭夕侧过身靠进他怀里,高?高?仰头,水痕从眼角滚下去,她望着他神情:“哥哥,我花了这么久才走到你身边,你不要生?我气?。”
孟慎廷伸手给她抹掉,捏着她双颊抬起来,亲她嘴唇,低缓笑了声?:“生?什?么气?,哥哥只有你。”
梁昭夕钝痛着,鼻音浓重。
他这样成长,这样生?存,他想要留住唯一执念的人,又怎么来要求他不能极端,不能囚困,不能时?时?放在视线里监看监听,谁爱过他,谁又教?过他该如何爱人。
她把双手放到他身上,小声?说:“孟停,你还想给我戴那枚红宝石吊坠吗,或者手镯,脚链,什?么都行,里面安了定位也好,收音器也好,我不在意,我可?以戴上。”
孟慎廷少见地怔愣一瞬,嗓音蓦地沉下去:“梁昭夕。”
梁昭夕蹭蹭他:“嗯,是我,我说的,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