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趟航程,在今年之前?,陈松明每一年都是受邀名单的前?列,他次次参加,对船只构造,对有资格登船的人员,几乎了如指掌,如果凭空出?现一群与生意场无关的生面?孔,再加上老狐狸对警察极度灵敏的嗅觉,恐怕根本?就不会露面?,他必须一切照常,不能打草惊蛇。
更因为
孟慎廷对着虚空慢慢翘了下唇边。
更因为,他的疯魔,他的独占欲到了这?种扭曲的地步,连为她拼命这?种事,也分毫不愿意借他人之手,只有他有权为她奋不顾身,只有他可以不要命,只有他能葬送在这?场诱饵游戏里还她清明。
别人不允许,不配,不行。
茶室恢复安静,孟慎廷独自坐在紫檀椅上,阖眼轻捏着温凉的薄瓷,像在触摸熟悉而贪恋的肌肤。
时间分秒走过,他再次睁开眼时,虚掩的房门被从外有节奏地敲响,随后并未等他应答,外面?的人就提着医药箱推门而入,似是顺手把门带上。
茶室的门是关闭时自动落锁,所以轻微的锁死声?响起时,孟慎廷全无意外地抬了抬眸。
进来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戴口罩和医生帽,再加一副普通近视镜,微微弓背,没一处起眼,他低着头边开药箱边说:“孟先生,听说您不久前?胃出?血过,那近期的确很容易胃疼,我?先给您止疼药。”
他拿出?药盒,再殷勤地倒温水,两样?东西一起从对面?推向孟慎廷。
孟慎廷靠着椅背,眉心拧起,短暂掀开的眼帘早已再度合上,他额角隐约有汗,身体疼痛带来的颓唐笼罩他全身。
“孟先生?”
男人站在茶桌侧面?,弯着腰离得更近,观察孟慎廷的神色,把水杯推到他手边。
孟慎廷右手就瘫放在桌上,手指汗湿攥紧,腕间跳动的动脉血管显得尤为猛烈鲜明。
男人镜片后的眼睛锐利,时刻盯着孟慎廷的表情,确定他虚弱痛苦,没有及时反抗的能力,他离得最近那一瞬,动作极度隐蔽敏捷,眨眼间抽出?衣袖里竖着的一把细长刀,电光火石间去割孟慎廷鼓噪的脉搏。
只要最简单的一刀下去,那里的动脉血管大?肆破裂,趁着人反应不及,再立刻近距离割喉,就算天?神妖鬼也没有活路。
然而刀刃马上要刺破皮肤的那一刹那,孟慎廷猛然抬眸,看?似缺少行动力的右手利落一翻,毫无迟疑地反手一把夺过刀柄,即便对方有所准备,也以最快速度做出?抵抗,但?孟慎廷的力量根本?无可提防,他抢下刀后的第?一个动作,是干脆狠戾地直接朝下一劈,一刀直接剁掉对方一根小指。
血液登时四溅,伪装的声?音再也支撑不住,爆出?无比真实的吼叫。
男人左手鲜血淋漓地颤抖,满头冷汗瞬时冒出?,他胡乱扯掉伪装,露出?惨白的,属于陈松明的那张皱纹纵横的脸。
孟慎廷手握着刀,漫不经心地扬唇淡笑:“陈老板,好久不见,你比我?想?的更沉不住气,我?以为今晚是无用功,你还能再撑一两天?,看?来你穷途末路,已经等不下去了。”
陈松明满脸都是剧痛的狰狞,他恨之入骨地瞪着孟慎廷,直接从怀中掏出?枪,上膛笔直对准他眉心。
孟慎廷长眸半眯。
他身上果然有枪。
他果然上了他的船,在他面?前?现身。
在这?艘船里有甘愿为他冒险的内线,而且他不止一个人,这?附近绝对还有只拿钱不管死活的亡命徒在等着一拥而上。
陈松明怒喊:“商场上我?恭敬你,哪次见面?我?不是低你这?个小辈一头,还想?把女儿?嫁给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豁出?命拿自己做饵,也要把我?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