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诊器和那摞医书。
“早点睡吧,不早了。”王秀兰走过来,轻轻揽住女儿的肩膀。
乔安宁点点头,回头望向京市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心里却充满了力量。她知道,师父们的离开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他们回了京市,会为她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门;而她,要在白杨村好好扎根,努力生长,等到足够强壮的那天,就朝着那个约定的方向,勇敢地走出去。
回到屋里,乔安宁把医书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箱里,又把银听诊器挂在床头。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听诊器上,反射出淡淡的光。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
第106章 总能再聚
牛棚的煤油灯连续亮了三个通宵。这三天里,乔安宁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四位老人身边,帮着整理包袱,听着他们讲过去的故事,偶尔插句话,问些关于医理或是京城风物的问题。
苏师父的外科笔记她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在疑难处做了密密麻麻的批注;王师父则把那些珍贵的医案拆开,逐页教她辨认那些古老的字迹,讲解其中的辩证思路;李老给她讲《史记》里的世家列传,张老则在地上画了简易的星图,教她如何根据北斗星的位置辨别方向。
乔安宁像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即将随老人离去的知识,心里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沉甸甸的。
她知道离别是必然,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叮嘱:“苏师父,您有旧伤,天冷了一定要记得戴护膝,晚上睡觉前用热水泡泡脚。”“王师父,您的咳嗽还没好利索,少抽烟,我给您备的那包川贝粉记得冲水喝。”“李爷爷,您看书久了要远眺一会儿,不然眼睛该花了。”“张爷爷,夜里观星别待太久,露水重,容易着凉。”
四位老人被她絮絮叨叨的样子逗得直笑,苏师父故意板起脸:“你这小丫头,倒像个老妈子似的。我们走了,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别光顾着看书忘了吃饭。”
王师父则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锦囊,塞给乔安宁:“这里面是些安神的草药,你夜里看书晚了,就泡在枕头边,能睡得安稳些。”
离别的前一天晚上,乔安宁帮着老人们把最后的东西整理好,看着空荡荡的牛棚,忽然鼻子一酸。
这里曾弥漫着草药的苦涩和旧书的油墨香,曾回荡着老人们低沉的叹息和偶尔的笑声,如今却只剩下满地的稻草和即将散去的回忆。她吸了吸鼻子,强笑道:“等我长大了去京城看你们,你们可得请我吃烤鸭。”
“一定请,管够!”李老笑着拍她的头,“到时候带你去故宫,去颐和园,让你看看真正的皇家园林。”
张老则补充道:“还要带你去天文台,那里有望远镜,能看到月亮上的环形山。”
夜色渐深,爷爷乔德山来接孙女回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了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以后有缘分,总能再聚的。”
离开的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白杨村还浸在朦胧的晨雾里,乔家的灯就亮了奶奶李秀莲和王秀兰系着围裙在灶房里忙碌,锅里煮着的饺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这些饺子是昨晚全家一起包的,白菜猪肉馅的,是北方人送别时最讲究的吃食“送行饺子接风面”,图的是个圆满顺遂。
乔安宁穿着新做的蓝布褂子,辫子梳得整整齐齐,上面还系了奶奶特意找出来的红头绳。
她跟着爷爷乔德山和奶奶李秀莲走在最前面,小手紧紧攥着衣角,脚步却有些迟缓。乔建军和王秀兰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跟在后面,大妈周兰云跟着大伯乔建国,怀里抱着乔文霖,小叔乔建民夫妇则提着给老人们路上吃的干粮,一家老小浩浩荡荡地往牛棚走去。
牛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