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在意，他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事到如今，他觉得有些话，或许是时候说了。

欧成浩转身望着窗外，那里有一个景致不错的小园子，里面有两棵落了叶子的石榴树，但显然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树上，如果仔细看的话，会觉得他的眼里一片虚无，悠远深长，那是陷入回忆里的人特有的眼神。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你的亲生父亲。由于欧家和韩家的关系极为亲密，我又是韩家的干儿子，所以关于你的身世，我们都未曾有心瞒过你。若说原因，也说不上多伟大，就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你有个很棒的亲爸，同时也不想让他唯一的儿子就那么忘了他。”

记忆的洪门打开后，人，仿佛也重回到了年轻的时刻，使得他的脸上有一种平静美好的神采。

“我和善杰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情窦初开的时候爱上你妈。我父亲，也就是你欧爷爷，曾经答应过你亲外婆绝对把你妈当亲生女儿看待。但后来你妈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提亲，你妈都让你欧爷爷给拒绝了。外界都在传闻你欧爷爷给欧家养了个童养媳，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与你妈早已偷偷的生死相许。但你爷爷却不许我娶你妈，怕坐实了外界童养媳的传闻。你欧爷爷为了一生清誉便把你妈嫁给了你亲爸。”

想必这应该是段痛苦的经历，以至于多年以后再次提起欧成浩依然面色凄然，让人观之震撼。

“这对当时深爱你妈的我来说，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后来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感情的煎熬，便约了你爸，把自己对你妈的感情和盘托出，并痴心地希望他能主动跟你妈离婚，然后成全我。可他当时不仅很愤怒地拒绝了我，还说你妈已经怀了孕，劝我不要再痴心妄想。我当时便觉得生无可恋。谁知第二天，就在我心灰意冷，绝望地快要死去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他出意外的噩耗。坦白说，我一直在想，假如当时我没找他说那些话，他是不是就不会死？这些年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愧疚中，除了加倍对你妈好之外，别无他法。我甚至无法对你做出应有的父爱表达，因为我不想连你与他这点血脉相融的父子之情也被我霸占。”

欧韩面无表情地听着，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作为亲生儿子，他早就知道韩善杰的死没那么简单。果然跟跟他想的一样，的确跟欧成浩有关。可说到事实，那毕竟是意外。他能跟警察说：我爸爸就是跟这个人聊过天之后精神恍惚才出了意外死掉的，这个人是凶手，你们把他抓起来毙了吧！警察会不会直接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

多年来他一直执着于父亲的死因。可真相大白之后，他却是无力的。哪怕是欧成浩直接造成了父亲的死亡，他能让他偿命吗？那妈妈会不会哭死？欧爷爷会不会气死？怪不得韩奶奶说不让他执着了。逝者如斯，活着的人才更重要吧。

很奇怪，以前怎么都想不通的事情，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有多久了，他不再想父亲的死？哦，是了，大约是与路安安重逢之后，便再没想过这些让他的人生蒙上砂砾的糟心事情了。

不过，那句话还是莫名地触动了他因为我不想连你与他这点血脉相融的父子之情也被我霸占。

原来如此！原来并不是他敏感多疑，是那真的不是父爱。

曾几何时，面对欧成浩对他那居于表面的关心和客套，他也安慰过自己，说或许每个人对父爱的表达不一样，或许他只是恰好喜欢管教弟弟而已，或许他是怕太过严厉会有损继父的名誉，或许……他曾经为此找找过许多理由，但都不曾想过是这个原因。

呵！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欧韩很想问他：那你不择手段霸占好友之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你们的兄弟之情？

终究他无法问出口，因为这个男人是他母亲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