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鸟脸上也是有表情的,林一的脑袋虽然和鸡头很?像,但?是她的眼睛上方有眉羽,眼周肌肉分布也和鸡头不一样,微微侧头眯起眼睛的姿态,很?容易让人看出疑问的表情。

姜命便解释道:“蝗虫成灾,会群起而?食田粮,大的蝗灾能造成颗粒无收。干旱之年?,蝗虫产卵变多,其实辽东有大河,本不是蝗灾易生之地,但?就连辽东都翻出许多蝗虫卵,其他各地实在难以想象。”

林一一下子坐正了,“蝗虫吃粮食?”

姜命点头,又解释道:“虫卵孵化成虫,若那时地里庄稼还未成熟,蝗虫群至食空草叶粮种,再好?一些?,人和蝗虫抢收成……每逢旱灾就生蝗,所以土豆也许是今年?的救灾之物?。”

根茎植物?不受蝗虫侵扰,蝗虫最多吃掉长在地上的枝叶,但?只要土豆在成熟期,枝叶的损毁便不妨碍什么。按照王澈的计划,土豆就不是一种可以当做主食植物单一种植的玩意儿,可今年?自有国情在此?。

林一有点凝重地点点头,对?姜命说:“按你说的做吧,现在已?经春耕过了,你要叫人家把地里秧苗拔掉再种土豆吗?”

姜命摇头,“是在秧苗旁种上土豆,此?为?套种,或许两?种作物?会争地里的养分,但?这实在是不得已?之法。”

谈完事情,林一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她和姜命一起去翻看了田地里的蝗虫卵,出门时挺干净的一只大鸟,扒拉得灰头土脸的,这是为了把这东西的模样记下。

宋浮和沈眠两?人跟在后面,偶尔说些?小话,但?其实两?人不怎么熟。宋浮是世族子弟,沈眠是寒门出身,传到他父亲这代,是靠着给人做厨夫养活一家的,寒门里头的下下等,而?他幼年?好?学,靠着聪慧和运气拜了个好?师门,就一直是紧巴巴过着日子,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

与世家子交际,是要花钱的,他什么都请不起,也绝不肯去?别人做跟班狗腿子,便这么孤僻地长大成人了。

宋浮从前也不大和沈眠说话,但?两?人一起来了辽东郡,都有些?不得已?的因由,亲近一些?也是正?常的。

“我的天,原来不是造化师兄胡乱编的,是真的有这么一位鸟大王!我一直以为?是什么造势之法。”宋浮声音压得很?低,又很?雀跃地在沈眠边上说,“口吐人言!她还那么大、那么大!看起来可以吞掉一个人。”

沈眠听不惯这话,又冷又硬地开口,“鸟能人言很?正?常,孙师从前养的那只鹦鹉还会唱诗经,那么小的一只鹦鹉能记百二十字,何况林君这样伟岸。另外注意你的言辞,林君不食人,她只食高洁纯净之物?……”

话没?说完,就看到前面那只大鸟蹲下来,鸟喙在地上啄了个什么东西进嘴巴,沈眠眼力比宋浮好?得多,一眼看见那是一排棕黄扁长的蝗虫卵。

他的瞳孔顿时地震起来。

就、就这样和村里鸡鸭一样,蹲地上啄虫卵吃吗?

宋浮没?注意呢,还点了点头,“啊对?对?对?,鹦鹉会人言那么多年?了,也没?听人说鹦鹉不正?常的,造化师兄借我的那筐山海经旧简比我从前看的齐全很?多!里面也写了鸟人国,可能是隐居很?久的族群,我仿佛听人说过,人以前还是有尾巴的呢。”

沈眠干巴巴地啊了一声,算是回应。

今岁洛都也是滴雨未下,贵人们却很?少担忧这事,好?不容易盼来一场小雨,不过略略下湿城外一片地皮,幸有一道明显的彩虹落下。魏帝萧宏马上支棱起来,以天降祥兆为?由册封了他的第三任太子,七皇子萧碧,托皇帝亲爹的福,这场册封仪式进行得比较寒碜。

毕竟萧宏已?经献祭了两?个太子,分别是他的庶长和嫡长两?位皇子,借此?搞掉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