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殊合上车帘,打了个哈欠,让车队直接把他送到帐子门口?。他不是被王澈传染了懒病,是这?些天的路真给累到了,世族公子哪里经?过太?多远路,他没来雪域之前,走?过最远的路就是魏帝的套路。
结果到了部落还不消停,刚躺进被褥里没多久,就有亲卫在门口?通传,说是大汗有请。
崔殊强打精神起来,掀开帐帘就看到王澈已经走在前面了,说走?也不准确,人家是舒舒服服靠在轮椅上被侍从推着走?的,崔殊琢磨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弄一个。
侍从低声在王澈耳边说了什么,王澈就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崔殊,也打了个哈欠,这?才是早上呢,他一般睡到中午起身的。很简单地给刚回来的崔殊解释:“应该是夏秋季的事,今年最好办得盛大一些,一来宣扬王威,二来各部之间走?动?走?动?,也好繁衍生息。哦,可能顺带解决一下克烈王族的事,这?事没什么可说的。”
崔殊拧起眉头?,“可我才看到可敦出行……”
王澈摇摇头?,他从前养过鸟的,小鸟才能依人,大鸟全是留不住的街溜子,让一只那么大的鸟每天窝在部落里,那不瞎扯嘛。
“不要?顾虑那么多,这里不是魏朝。”王澈提醒,“苏赫大汗是个聪明人,三个王子的情况你也清楚了,你?总是想太?多,和苏赫大汗接触又太?少,他是个……”
王澈想了想该怎么形容,然后果断地说:“倘若把苏赫大汗和萧君换一换位置,那你?我都不会在这?里待着了。”
这?真是个有力的形容。
崔殊不自觉捋了一下鲶鱼须须,承认自己?可能是被魏帝搞得有些应激了,不大信任掌权者。
一片连营黑帐之中最大的王帐,帐帘大开,内外通风,没有歌舞丝竹助兴,是个挺严肃的场合。部落之中有头?脸的人物?都在下首列座,王澈和崔殊两?人被请到很靠前的位置上去,面前摆放了一些茶食糕点,和一大铁壶的乳清,朴实得很。
苏赫阿那今日有些疲倦的姿态,微微向后靠着可汗大座,等人来齐,温声说道:“今日可敦不在,要?去一趟辽东,闲杂的事务不少,诸位慢吃茶食,我们一件件来。”
第一件就是处理克烈王族了,自从克烈部大败,四处逃散的溃兵陆陆续续被俘,拔都也被关了许多日子。昨日格桑去看了一趟,回来就上报,再不处理用?不着处理了。
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拔都今年虚岁七十三了,一生经?历的大起大落虽然不少,但这?回是全输光了,一下子精神气也就散了,现在高烧好几天,人都说不出囫囵话?。昨日也把苏赫忽律放出来了,毕竟帐子里已经?弥散着一股将死之人的气味,怕二王子受不住这?个刺激。
苏赫阿那对拔都没有过多的怜悯,起了个头?,便?直言道:“昔年我与拔都结为兄弟,按理让他自死也罢,于我名声上也好听些,但是……”
凡事就怕个但是,苏赫阿那话?锋一转,虽然没有过多说拔都的罪行,但只是简单点出几件来,也足够令人生厌。
部落里没什么人非要?和苏赫阿那唱反调的,唯一可能求情的苏赫忽律,啊他没在,昨天被放出来之后就在帐子里痛哭一场,然后现在哭累了正?睡着。
小王子乌苏坐在王澈旁边,他也没开口?,少年郎这?些日子常被灌输一些儒学之道,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和这?个舅舅从小不亲,面都没见过几回。
第二件则是部落之中近来发生的几个大小案子,都按常规处理了,第三件正?是王澈和崔殊说过的夏秋繁衍季之事。
从前雪域三个大部落,每年夏秋中小部落就等三个大部落商量好,去哪里然后通知就行,现在没有可以商量的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