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拍了拍扎哈额真的肩膀,“知道知道,没猜错的话,大多数人都是在攻城时死?的吧?”
老?人点点头,王澈也道:“骑兵没有攻城优势,魏人的每一座城池都会建立城防,就算是我们刚下?的这座城,倘若是实打实来攻,仅是这八百守军也很难攻下?。敌占高?地,我们没有攻城器械,靠仰射才能射死?几个。所以古兵书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为不得已,是以自?身之?短,攻其有备。”
他说的兵法在座的雪域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听说过,林一也挺感兴趣,问:“还有专教这个的书,有教怎么打仗的?我还没学过这个。”
王澈干巴巴地夸:“可敦虽不学兵法,但知兵法,昨夜用计骗入城中,就是上?兵之?策。”
是啊,专挑着夜半凌晨,守军困倦疲惫精神不振之?时,先声?夺人唱念做打,还很巧合地带了个真克烈部的老?头来,他要是速灭儿?也觉得自?己死?得不冤枉啊。
林一还是见识比较少,哪怕是这样干瘪的夸赞,也美滋滋地挺起了胸膛,只差拍打几下?翅膀。
这次带来的没有万骑长,都是千骑长,叶撒千骑这年轻小伙最能挤,挤在前面看林一画出来的简易路线图,思量了一番后?,开口:“可敦,这个安市城,是不是不大好打?它的位置有一点特别。”
林一赞许地点头,但点了点地图上?代?表安市城的小黑点,“实打实很不好打,但这趟我们进了辽隧城,是不是发现魏人辅军和克烈骑兵之?间是有很大隔阂的?克烈骑兵在大部分城池中数目都不多,托雷把八成的兵力都集中在襄平城,有地方作乱了再开去平叛。这一步来看,我们可以把他调着走,打仗这种事指挥自?己人不算事,我们指挥敌人去乱转!”
她压低声?音说:“但先不提这些,主要是我还准备骗城,在没被拆穿之?前,能骗几座是几座,真打起来死?伤人手也实在叫人心疼。”
几个千骑长面面相觑,说真的,跟了苏赫大汗这么久,他们有些怕将主提及惜兵。苏赫阿那打仗的水平在雪域来说非常突出了,可他爱惜部民,除了抢草场资源不眨眼,但那是为了更多人得以生存,他是从来不会像拔都可汗这样来一场大的,一切的战事根源仅在生存。
可青壮们其实是渴战的,哪有年轻人不渴望建功立业的?这点从场场军事演习大家都玩得非常起劲也能看得出来。
像林一这种可靠的大鸟,不会忽略掉部下?的犹疑,她拍了拍桌子示意众人朝她看过来,很诚恳地说:“打仗死?人寻常事,但对死?掉的人来说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我不是机器做的,以后?的所有战事,我最优先考虑的只会是减小自?身伤亡,但我绝对不会亏,信我。”
就这交通完全靠马的半原始社会,她可是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高空俯瞰战局视角,甚至如果鸟形更不起眼一点的话,她都可以坐在敌军屋顶上听人家开会,这样大的先天优势,她咋个会亏嘛!
时值午后?,距离县城最近的白水村中,一伙衣衫褴褛的农人挤挤挨挨在一间稻草泥巴砌的村屋头里大声?密谋,为首的是个双颊凹陷脸色蜡黄的青年,虽然瘦削,但双目炯炯有神,他一脚踩在桌上?抬高?气势,口水均匀飞溅到每一个人的脸上。
“现下?不反,何时再反?挨上?一冬饿死?老?小,咱爷们也走不动路了,一年一年又一年!不如趁着肚里还有几斤粮,杀进城里宰了克烈人,开城门把朝廷大军迎进来!十里八乡有多少青壮,都叫克烈人杀没了胆子吗?都聚起来,打不下?一座城?”
他话音刚落,就有个人搭腔,也很振奋:“徐三哥说得好!联合十几个村乡镇里头的兄弟,往少说也是几千人,到时砸了那破城门,朝廷大军开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