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托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在夏秋集会上有过一段风流,然后有了个孩子?,孩子?母亲没肯留下,大着肚子?回部落了,在雪域是比较常见的事?。然后就是林一还没来的前一年,有个走商的商队带来一个西域女人,苏赫部落不养奴隶,他看着很可怜就留了下来,当正经妻子?过的,不过那女人跟了他半年,在一次夏秋集会时和年轻小伙子?走了,啊对,同样是很正常的事?情。
克托其实也没有很羡慕叶利诃有个好妻子?,一双儿女俱全的。只是男人到了年纪,难免就有些公公爹爹的,夜里一个人出?门撒尿时看看月亮,就感觉月里嫦娥是不是在瞅他。
啊对,克托只是自己把自己过得比较糙,他其实出?身挺好的,是那种从小雪域语和魏语双语教学的雪域贵族家庭,他心里其实还蛮文艺。
谁成想真遇个嫦娥呢?
洗了脸人就清醒多了,克托现在住的是朔方郡临戎县的县城一处大宅里,六间大屋两?个院子?,他把原来主人家的听曲台子?给拆了,弄了个魏式的校场,本来还要雇点人的,但是现在拢共住俩人,克托又不是照顾不了,也就懒得费那个事?。
去厨房劈柴烧火,煮了一锅羊奶,翻了翻没找到啥东西,克托就把火拨小了些,走出?大门,就近找了个扁食铺子?,买了两?个手臂长的大烧饼,烧饼里夹满满的红糖心,咬着脆酥酥。
回家先?盛了碗羊奶,其实克托喝这玩意儿一直什么都不放,自打?成了婚,羊奶一碗加三勺石蜜已经录成梦话?刻在脑子?里了,小心地放了三勺堆尖的石蜜,然后乐呵呵地和烧饼一起端进屋。
韩黄彩睡得正沉呢。
其实她年纪也并不大,韩小六今年也就二十出?头点,韩黄彩嫁人是很早的,十五六岁那会儿的事?,反正克托是觉得她小小的一个,又很会骂人,像是一个蹦起来能把人辣一跳的小辣椒。
不能直接叫醒,不然会挨骂,他谨慎地把烧饼放在韩黄彩鼻子?底下绕了绕,鼻子?动了,然后韩黄彩也慢慢醒了。
睁开眼?就看到黝黑健壮的男人朝她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来。
“一大早就笑得跟个痴子?一样。”韩黄彩揉了揉眼?睛,一边接过奶碗一边问道?:“街个有没得事?情做?小六差不多街个就到了,先?头路远,他又急着办事?,我连他娘子?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克托疑问:“见过的吧?窝记得新婚那天可敦驮着你?来回的捏?”
很有语言天赋的克托,在王澈来之前说正经的洛下音,在王澈来之后说上齐鲁方言,然后开始追求韩黄彩之后,已经是一口流利的江淮方言,就是有时候捏得比较过火,不知?道?从哪里硬生生又掐出?一点吴语感。
韩黄彩起床穿衣洗漱,“你?又不晓得,新娘子?盖盖头的,要第二天才?见公婆,我夜里就又回了呀。”
克托就剩下傻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笑呵呵的,大概是真有了个家的感觉吧,和婆娘一起谈着儿子?儿媳要来看望他们的事?……
下午,克托和一群朔方郡官员一起隆重地接待了韩大将军,他站在人群中,脸上不笑了,笑容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脸上。
朔方郡现在的临时郡守叫乌方,听起来像什么中医治疗秃头的药方,但这位代郡守和魏朝其实没关系,是实打实的雪域贵族出身。他这个人的含金量怎么说呢,他来自北都,之前的塔塔尔部贵族,是经过林一大清洗之后的塔塔尔旧贵族之中,很少的那几?个完全没有做过任何恶事?的旧贵族,据说是塔塔尔部那位大萨满的义子?,学过一点巫医之道?。
现在雪域留在朔方郡的定居人口约莫十万,乌方这个代郡守如果在这三个月里干得比较好,很有可能这次朔方郡守的位置